丁聚仁低头看看丁聚佶,然后抬头看看乡亲们,大声道:“河堤刚修好,如今又要挖开,如此频繁惊动河伯,我怕河伯不悦,会降灾清源村。所以,依在下之见,挖堤前还是先举行祭礼,祭祀一下河伯,以免不祥!不知众位乡亲父老,意下如何?!”
百姓几乎都同意要祭祀河伯。丁聚佶看着丁聚仁,简直快气疯了,罗哩罗嗦搞出这么多名堂,单是祭祀,又要费一段时间。可是,他看到大伙儿都同意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供桌、贡品、祭器等,都按规矩摆好了。大伙儿也都按照相应的位置站好了。丁聚仁站在最前面,举着祝文,开始大声朗诵:“岁在辛丑,时维仲夏,清源百姓,云集为农。虔诚礼拜,望河伯之勿惊;花糕美供,愿上神之笑用。乡野贫瘠,不比鱼鳞屋兮龙堂;尘间富贵,怎胜紫贝阙兮珠宫。数月以来,每日动工,扰公静修,并非不恭。导流归海,效法禹功,风调雨顺,造福苍生。饮水思源,恩念神公。今日祷告,实为朝廷。欲使堤固河远,将流万载无穷。谨拜不懈,刻无放松。堤成筑殿,使公厅朗,以表寸心,不分幼长。按时供奉,庄严宝相,五风十雨,神恩赐赏。清波浩荡,期年不网,大礼告成,伏惟尚飨!”
丁聚仁慷慨从容的祝文,终于慢慢悠悠地念完了。只念得丁聚佶心中无名火时时翻滚,手中汗隐隐欲现。看到丁聚仁念完了祝文,丁聚佶等不及地站了起来。旁边的谢田增赶紧伸胳膊拽住了他,小声道:“还没有完,赶紧跪下!”丁聚佶看看跪了黑压压一片的人,真是百感交集,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好又跪了下来。
丁聚仁在供桌前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话,手也没有停着,一会儿摆置摆置这个供品,一会儿挪动挪动那个瓜果,倒是一点儿也不慌。不一会儿,他将供酒都倒到了碗里,倒得很慢,很仔细,很小心。
“礼成!”丁聚仁倒好酒后,大声喊了一下。这时,大伙儿陆陆续续地都站了起来。
“挖堤的人上来,喝一碗供酒,河伯老爷不仅不会怪罪于你,还会保佑我清源村风调雨顺。”说着,丁聚佶摆了摆手,示意挖堤的人走上前来。丁聚佶看到仪式结束了,也不理睬丁聚仁,抓住一把锸,就朝南堤走去。云淇赶紧跟了上去。
“聚佶兄弟,把酒喝了!”丁聚仪举着碗大喊,见丁聚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大声叹道:“这可是对神灵大不敬呀!。”然后,他赶紧朝河伯神位作揖,“望神灵不要记怪我聚佶兄弟,他也是为了全村老少的生计。”
其他挖堤的人见丁聚佶走,纷纷上祭台前端酒,喝完了,也纷纷抓起锸,朝着丁聚佶的方向走去。其他群众,也跟着挖堤的人朝南堤涌去。
丁聚仁看着涌去的人群,轻蔑地瞟了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丁聚仪在旁边看到丁聚仁的表情,急忙陪笑,轻松说道:“一群无知的乡巴佬。”
丁聚仁听到,赶紧瞪了丁聚仪一眼,又往人群看了看。丁聚仪会心地一笑,轻轻用手打了嘴一下。然后,两个人也跟着人群朝南堤走去。
丁聚佶紧握着锸,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来到昨晚挖洞的地方,他先把锸扔了下去,然后准备像昨晚一样滑下去。
“聚佶,小心点儿!”谢田增已经追上了,他看到丁聚佶很兴奋,怕他大意失了手,所以才提醒他。
丁聚佶本来都做好了下去的姿势,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心里顿觉自豪不少,于是笑道:“没事!我……”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丁聚佶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腿似乎抽筋了,谁知道脚下一滑,居然滚了下去。河堤离河又近,又是个斜坡。丁聚佶手忙脚乱地想抓东西,可是周围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因此,这一滚,直接滚到河里了。辛亏这段河流并不湍急,丁聚佶在河里扑扑腾腾,头还在水面上。可是身体却渐渐向下沉了。
“来人呐!救命啊!”云淇急忙朝后大喊,他因病未好,故不敢下水,况且也不会水。
谢田增一看这架势,登时大吃一惊,他又不会游泳,只好转身向后边正在赶来的挖堤的人求救。后面有的年轻人已经赶上了,见到谢田增神色慌乱,知道大事不妙。上了河堤一看,丁聚佶已经挣扎得快被河水吞没了,而且向下漂了一段。
一个年轻人,二话不说,迅速将外套脱了,翻身下了河堤,纵身跳入河中,向丁聚佶游去。后面又有几个年轻人,也纷纷脱了外套,下了河堤,跳下水去。
后面的群众,本来还晃晃悠悠地往前走着,看到谢田增大喊大叫着,又看到几个年轻人纷纷脱了外套跳下了河堤,他们纷纷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就将河堤站得满满的,像过年看耍狮子舞龙一样有点儿人山人海的感觉。不过,这山和海,还带来了噪杂的议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