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守璈来到驿站,见驿丞在门口等候。
“京城来的钦差冯聿信冯大人来了吗?”丁守璈还没有下车,就左右看看,只见到驿站的几个工作官员,并未见其他官员。
“来了,冯大人等了大人半天,不见大人前来,所以刚刚穿了便装,说是去大街上转转,顺便迎迎大人。”驿丞微微躬着身子。丁守璈急忙下了车。
“便服?”听到这两个字,丁守璈脑子忽然一凉,像是一盆凉水忽然泼了下来,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是不是胡子花白,京城口音,穿一身土褐色的衣服?”
“是啊?”驿丞微微抬起头,惊讶地问道:“大人见到了?”
丁守璈一拍脑袋,故意小声说了句:“真他娘见鬼了!”然后对驿丞说:“赶紧找条绳子!快去!”转身对家丁道:“你们几个赶紧到车后给大人赔罪松绑!”
驿丞也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多问,不一会儿就把绳子拿来了。
“赶紧把我捆上!”丁守璈佯装急得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啊?大人这是做什么?”驿丞一时愣住了,不禁问道。
“让你捆就赶紧捆,他娘的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说着,丁守璈飞出一脚,正踢在驿丞的大腿上。驿丞没有防备,往后退了两步,差点儿坐到地上。他只好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命人三下五除二将丁守璈捆了起来。
“你他娘没有吃饭?使劲捆!”丁守璈冲着驿丞大怒。驿丞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脸上也只有一万个微笑,于是呵斥道:“不长眼的狗奴才,没有听到大人的话吗?”
“哎呀!”丁守璈还是第一次受这样的苦,感觉绳子像勒到了肉里一样,不知是疼得,还是着急得,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捆好之后,丁守璈和驿丞赶紧来到了车后。
驿丞眼尖,看到车后坐着的老者,奄奄一息的样子,家丁正在不停地给老者捶腿扇风,老者大口喘着气,也不说话。驿丞见状,忍不住惊讶道:“冯大人?”
看到驿丞的神情举止,丁守璈急忙跪倒在地,一边挪着一边大声道:“下官有眼无珠,冒犯了冯大人!望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恕下官吧。”丁守璈为表诚意,赶紧磕头。谁知道他的双手被反绑着,头虽然磕了下去,可是再起来时,重心却没有掌握好,一下子倒在了一边。
驿丞见状,赶紧上前把丁守璈扶了起来。可是,冯聿信一言不,驿丞和丁守璈也不敢说话,周围忽然安静得像凝固了一般。
休息了好大一会儿,冯聿信才斜着眼睛看了看丁守璈,然后摸摸自己的胳膊,舒展了一下手臂,站起身来,赶紧弯腰扶起了丁守璈,微笑道:“不知者不罪,丁大人快快起来吧。来人呐!松绑。”
周围的人虽然听到了冯聿信的话,可看看丁守璈,依然不敢向前。
“怎么?本大人说话不好使啊?”冯聿信提高了声音。
丁守璈这时被绑得浑身酸疼,绑在身上的仿佛不是绳子,分明就是烧红的铁链子。听到冯聿信的话,他早已迫不及待了。可是看看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动手,他忍不住火道:“还不照冯大人的话去办!你们他娘的有几个脑袋敢违抗冯大人的命令?”
周围的人一听,这时才急忙上前,将丁守璈的绳子解了。丁守璈立即觉得轻松舒服了不少。
冯聿信忽然严肃道:“丁大人代君侯司牧一方,当以安民爱民为上,怎能出此言辞?”
丁守璈忙虾腰赔笑道:“大人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驿丞在背后轻轻捣了一下他,并看了看地上的绳子,丁守璈忽然反应了过来,赶紧抱拳施礼道:“下官一定谨记,并多谢大人宽恕下官冒犯之罪!”
“丁大人言重了。”冯聿信伸手将丁守璈的拳头按了下去,“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进去换了官服,好宣读旨意。”说完,冯聿信进了驿站。
看到冯聿信的背影,丁守璈狠狠瞪了一眼,小声骂道:“你个老狐狸,白脸狼戴草帽——装什么好人。”
不一会儿,冯聿信穿着官服出来了,立刻显得威严不少,让人不敢冒犯。
“大梁县令丁守璈接旨!”冯聿信展开圣旨,声若洪钟地宣读着。
丁守璈和周围的一群人都赶紧跪了下来。
“奉天承命,魏侯敕令。丁守璈身为大梁县令,本当秉公执法,爱民如子,宣寡人之仁厚,明百姓之疾苦。殚精竭虑,上报天子之恩德,事必躬亲,下报黎民之供养。然近来御史参奏,丁守璈执法过严,故有冤狱重生,赋敛为甚,致使怨言载道。长此以往,百姓苦不堪言。今免去丁守璈县令之职,暂行看押。着司徒冯聿信查清丁守璈所犯之罪,再行定夺。令司徒冯聿信权大梁县令。钦此!”冯聿信念完之后,将旨意卷了起来。
丁守璈听完之后,一时愣住了。他觉得这像是一场梦。丁聚仁的书信里只是说让他凡事小心,而且说有相国公叔痤做后盾,让他不必过分担心。谁料想,如今忽然被褫夺了官职。
冯聿信看到丁守璈神魂不定,心里暗自笑了。他故意咳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