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淇将门窗关好,吹灭了灯,悄声问道:“七哥该不会又怕惹事,才拦住我的话吧?”
乐正珩低声道:“我确实不想多事,而且看这个赖延年獐头鼠目,眼虽小,却极有精神,颇有些城府,只怕刺客之事,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尽早将楚王交待的任务完成才是正事。天下恩怨多了,哪个不是冬瓜牵豆棚——纠缠不清,我们又怎么管得过来,再说,我们也实在管不了。”
云淇瞪了乐正珩一眼,心中有些厌烦,说道:“既然如此,你赶紧睡吧。我去茅房一趟。”
乐正珩苦笑着说:“兄弟也不用瞪我,我也是一片好心。”
云淇大吃一惊,心道:“屋里伸手不见五指,这小子居然能猜出我的眼神,果然有两下子。”云淇掩饰道:“我瞪你干什么,我是真要去茅房。”
说完,云淇悄悄推门出来了。
却说赖延年从云淇屋中出来,径直去了关押刺客的房间。他屏退周围的人。
“怎么搞得?”赖延年怒瞪着杀手头,指责道:“你涂维贤不是拍着胸脯说,两个屌毛孩子根本不在话下吗?怎么三个人还打不过一个?”
原来,这杀手头叫涂维贤,高个杀手叫涂维义,矮个杀手叫涂维让,三人是亲兄弟,父亲当兵,在秦国攻打魏国的阴晋之战中阵亡,尸骨无存,当时涂维贤已满十岁。母亲领着三个儿子生活,日子过得极其艰难,不料战后瘟疫横行,他们的母亲染病身亡,三兄弟被墨家救下,算是有了着落。
涂维贤看着两个兄弟,怒火冲天,斥责赖延年道:“大人怎么不早说他们是云梦山的人呢?”
赖延年一愣,轻声说道:“我只知道他们是楚国来的使者,谁知道他们是云梦山还是雨梦山的?”
“既然如此,你就该趁乱把我们放了,为什么又把我们关起来?”涂维义忍着腿痛,怒道:“我们完不成任务,自有师兄责罚。世人谁不知道墨家祖师墨子曾与清溪先生隐居山中,乃至交好友,如今大人欺瞒墨家,使我们与云梦山结仇,只怕墨家也饶不了大人!”
赖延年一听,忙陪笑道:“在下实实的不知他们是云梦山的人,要是知道,怎么能欺瞒诸位呢?再说,驿站出了刺客,我怎么能不抓呢?谁知道你们动作这么慢,居然被驿站这群饭桶给抓住了,我现在还愁呢!”说着,他看到涂维让躺在地上,忙问道:“老三怎么了?”
涂维义斜了赖延年一眼,没有好气道:“要不是我三弟脑子转得快,早被人一刀捅死了。”
赖延年想了想,说道:“要不,你们把我打昏,趁着夜色逃跑吧,这样,我也可以交差了。”
“唉!”涂维贤叹了口气,说道:“山茶花开在牛粪堆上——真窝囊!”
涂维义理直气壮道:“有什么好逃的,我墨家锄强扶弱,济危扶困,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涂维让道:“二哥,稍安勿躁,事已至此,也由不得我们做主了,还不如刚才一死了之呢!”
赖延年看了看涂氏兄弟,说道:“你们三兄弟自然是豪气干云,侠肝义胆,只怕你们的师兄就未必如此了。你们若是不走,岂不是更丢墨家的脸吗?”
“唉!”涂维贤摇头道:“怎么就领了这么个任务。既然如此,就听赖大人的吧。”
赖延年把三兄弟的绳子松开了,冲涂维贤使使眼色,大喊道:“来人呐!”话刚出口,涂维贤便挟持了他。这时,屋外的人冲了进来,见此情景,也不敢轻举妄动。
涂氏兄弟挟持着赖延年到了门口时,将赖延年打昏了,并燃起了纵横烟,顿时,屋子里白烟滚滚,涂氏兄弟趁机逃跑了。谁知他们还没有跑出几步,就碰见了云淇。
云淇惊诧不已,戒备道:“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是墨……”涂维义话刚出口,涂维贤忙说道:“英雄莫要挡我们的生路,大恩大德,定当后报!”
云淇借着亮光仔细一看,面前居然站着三个人,由不得心中怒火重生,“呸!我刚才好心放你们,你们却来糊弄我,不知那死了的兄弟是怎么复活的?”说完,云淇拦在了路中间,这时,身后的嘈杂声越来越近了,云淇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涂维让这时哀求道:“我们也有难言之隐,我们素来敬佩云梦山的豪杰,绝对不敢与云梦山为敌,事情紧迫,还望大哥能高抬贵手,好事做到底。”
云淇看着火光越来越近,心中也觉得烦躁,忙摆手道:“你们赶快逃命吧。”说完,云淇飞身上了墙,跳到另一个院子里。涂氏兄弟惊叹云淇身手竟如此之好,随即逃走了。
云淇来到一个僻静的院子,见屋里有亮光,于是蹑手蹑脚地走着,没走几步,现从屋里出来一个人,云淇忙躲在了树后,谁知那人出来后站在门口,居然不走了,而且东张西望,实在令人生疑。云淇无奈,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朝院子东边扔去。门口的人听到院子外有声音,忙朝东边走过去,云淇趁机上了树,跳到围墙上,来到了屋顶。他轻轻揭开瓦,屋里昏弱的灯光柔和地从椽子的缝隙间透了出来,云淇趴在瓦上,仔细看着,竖起耳朵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