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庞大,除了廖芳亭这座可容纳八桌宾客的主亭以外,附近还有接连的几座小亭,里面摆放的东西皆和这里差不多,就算再来几批人也安置的下。
无澄越看越喜欢,一张白净的小脸漾着笑意:“姐姐,这里布置的真好看!”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只邀请了几个同窗好友,旁边几个小亭也放了书和纸笔做什么?”
白无杳耐心解释:“晋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主家若是办宴会,总要多预留几桌出来。要是有些未邀请的客人上门,只要不是仇敌,总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都要请进来的。”
无澄似懂非懂:“奇怪,没邀请他们还来,这是什么道理?要是办个生辰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乱糟糟的。”
白无杳以前也不喜欢这些奇怪的规矩,难得这回刚好利用了这里面的漏洞设计,不免认真对澄儿道:“总有些规矩是要遵守的,况且,姐姐特意安排了好几座亭子,你自己邀请的便在这里,其他不请自来的,旁边也有亭子招待!这样一来不会扫了对方的面子,你宴会也很自在,双方都挺好的,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也不是所有宴会如此,有些单独盛大的宴会,例如宫宴;再比如一些私人的宴会,皆是没有帖子不可入内的。但如你设宴邀请同窗,本就是为了学业上的交流,一些门人清客想要因此结交贵人,便会趁此碰碰运气。又不和你在一处,皆在旁边的亭子里。有碰到好的,接过来聊聊,没有的话,宴会散了他们自然会离开。不必为此生气。”
无澄明亮的双眼微微一眨:“我不过就抱怨一句,姐姐跟我说一堆……”努了努嘴,“弟弟昨天就跟我说过了,我知道的。”
明德最是懂事,不想他会知道这里面的门道,还提前跟无澄说过?白无杳不禁笑了,“嫌姐姐啰嗦了?明德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白无澄的小脸顿时一红,半晌才扭捏道:“弟弟每天……每天要晨读一个时辰……我……我担心这里没人,先来看看。”
明明是不爱读书,说的还磕磕绊绊的,白无杳忍不住在他脑门上一点:“姐姐不求你有明德那般上进,好歹也该有个哥哥的样子嘛。一起在白鹿书院读书,现在连早课都不做了?”
“不是的!”无澄嗫嚅了一下,怯弱地抬头,对上了姐姐的眼睛,良久才开口,“我……我也有晨课。”
“什么晨课?”
白无澄咬了咬牙,鼓起勇气:“练拳!”
白无杳脸色一白。
无澄说出口后,勇气反倒大增:“姐姐不想我学武,可是我在白鹿学院,教武术的老师说我很有天分呢!我们有一门自选的课程,我……我选了武学,姐姐……”他瞧着白无杳的脸色,有些懊恼地垂下头,“姐姐……澄儿是不是又做错了?”
白无杳没有回话,她看着眼前可爱的弟弟,又想起当年白无澄死讯传来的情形。正欲开口,脑中偏又拂过笙儿的样子,想起妹妹含泪的眸子,想起樱桃之前劝慰自己的话。
她低头,声音有些闷闷的,却异常平稳:“以前,姐姐是不想你学武,因为……”她将前世的因由都咽了下去,“因为,姐姐怕你辛苦。后来,秦嬷嬷她们也劝过我,咱们家里的情况,你若是学武倒是件好事!不过澄儿,姐姐不反对你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但未来,澄儿真想走上武学的路子,不可擅自做决定,好歹……好歹和姐姐商量一下。”
她不敢贸贸然说出从军二字,毕竟弟弟现在还没有这个苗头,如若被自己一提反而生了这样的心思,岂不弄巧成拙?
无澄懂了,一张脸笑的更加灿烂:“好,澄儿都听姐姐的!”
白无杳替他把冠上的明珠整了整:“你也大了,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拿主意,不必什么事情都听姐姐的。姐姐……也不晓得还能替你再拿几年主意,你总该自己学会选择才是。”
仿佛觉得自己说的这个话有点凄凉了,她又改口道:“你是我的弟弟,却也是明德和笙儿的哥哥啊。家里的男孩子中你最大,未来的一家之主也是你,往后弟弟妹妹还要你挑起大梁来照顾才行啊。”
白无澄很高兴姐姐能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开始独当一面了,笑的很是英气:“好!”
正说着高兴,樱桃来报:“大小姐,四少爷来了。”
白明德去读书以后,个子拔高了不少,今儿穿一身月白的长袍,衬得身姿修长,白无杳看着心里欢喜:“一段时间不见,明德长高了好多。”
“姐姐!”白明德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白无杳拉着他进来,倒把无澄那个小猴子抛在一边,又说起近日偶获好几本他喜欢的孤本一事。无澄听着无趣,索性让樱桃带他去逛逛周围。
太阳升起,挂在树梢末的积雪融化成水珠,晶莹剔透的。
宾客陆续上门,花园里的丫头们一时忙碌了起来。
虽是普通宴会,有白无杳的授意,京城里知道的人不少,刻意前来的亦很多。白无杳有意把宴会做大,却还是担心众人的安全,故而特意安排了丁管家在前门,那些不请自来的需筛选过后才能进来。
即便如此,到府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花园被一堵厚厚的高墙分为内外两部分,澄儿他们在廖芳亭,白无杳她们在内花园的水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