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淡淡的硝烟味在雅间里面散开,众人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忍不住想往外面逃跑。
弥月咻一下站起身,小声道:“郡主,方才您的药洒,奴婢再去给你煎一碗。”
理直气壮地解释道:“上官公子说了,这药不能断,以免影响到身上的伤口恢复,日后背上会留下疤痕。”不等陌桑应话,就飞快地逃出雅间。
倪裳和海棠扒拉两下,吃完碗中的东西。
海棠急急道:“弥生还没有吃东西,我们去换他回来,诸位慢用。”
两个丫头急匆匆地走出雅间,只留下陌桑、宫悯、颜惑三人,在不紧不慢地吃东西。
陌桑慢慢地吃完碗,弥月为她准备好的东西,正要放下筷子时,碗中又多几只剥得干干净净的虾。
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耳边就响起宫悯冰冷的声音:“不用这么着急,时间还早,再多吃点,一会儿我会带你去街上走走。”
不得不说,宫悯有时候说话,完全不考虑对方的立场。
陌桑现在很想把几只虾拍到他漂亮的脸蛋上,鬼才要跟他带她上街走走,她要上街不会自己走吗?
“你不跟我一起出去走走,怎么让那些主动献花的姑娘们知难而退。”
宫悯突然冒出一句话,陌桑咬虾的动作一滞。
片刻后,心里暗道:“宫大人,我真的不在乎,有多少姑娘向你献花表白,你能不能让人安心地吃顿饭。”
把一整只虾塞入口,用食物阻止自己火。
陌桑不停地往口中塞东西,丝毫没有注意到,吃完虾后,碗中又换上别的菜,什么菜到了她口中都是一个味道。
颜惑看到他们一个只管不停地挟菜,一个只管不停地吃,忍不住大声叫道:“宫悯,停住,你这样会撑死郡主。”心中暴汗,这两人都快成亲了,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嗯?
陌桑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颜惑,只是吃几只虾而已,不至于会撑死吧。
看到陌桑茫然的表情,颜惑一阵无语的抓狂。
宫悯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道:“你休息一会儿,等你喝完药,我们就出去走走。”
从锅里面捞出一筷子的菜,举在空中时顿了一下才放到自己碗里,不紧不慢地细嚼慢咽。
而后,陌桑就看到宫悯,无论是吃有骨头的菜,还是吃没骨头的菜都甚是优雅,连吐骨头时都不失男神风范。
看到这些,陌桑不由回想,刚才自己是怎么吐骨头来的,貌似她一直没有吐过骨头。
这……
是不是意味着,她吃的东西都没骨头。
陌桑抬起头看向宫悯,蓦然看他面前一大堆骨头,还一大堆虾壳,心里噔一下,瞪大眼睛道:“这是我刚才吃的?”
这么多,得有多少热量。
颜惑看着陌桑震惊的表情,腹黑地笑笑道:“本公子也没想到,郡主这么能吃,不过本公子更佩服宫大人的剥虾和剔骨技巧,连鱼肉里的小刺都能剔除得干干净净。”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宫悯冷冷道,颜惑却不以为然,笑嘻嘻道:“来人,给宫大人上一碗米饭,另外鹿肉、獐子肉、野鸡肉、熊掌再各上一份。”
看到传菜的人鱼贯似的送菜进来,陌桑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就听到宫悯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什么话快点说。”
颜惑干笑两声:“宫大人,能不能让你家小娘子,把那个口红、胭脂的代理权给本公子,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俩不仅是同窗,还是姻亲关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陌桑听到后眉毛一挑,她本人在此,干吗要跑去问宫悯。
还有,谁是他家娘子。
宫悯听后冷冷道:“陌府的生意,我无权过问。”
长臂一伸,直接把那只炖得入口即化的熊掌端到面前,细细地品尝。
颜惑马上向陌桑告状:“郡主,你看看,你家夫君吃了我的东西却不给我办事。”
陌桑眼睛一斜,瞟他一眼,这关她什么事,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
回头对门外道:“把药端进来吧。”
那么浓的药味,她老早就闻到了,还躲在外面装什么装。
门吱吖一声开了,弥月端着药笑眯眯走进来:“看到主子吃得香甜,奴婢不敢打扰。”
陌桑马上白了她一眼,弥月却不以为然道:“宫大人,郡主向来不肯好好吃饭,难得今天吃如此香甜,都是您的功劳。您以后常到我们府上陪郡主一起用膳,郡主一定能很快胖起来。”
叛徒!陌桑在心里鄙视。
不就是多吃了几口菜,至于这样恭维他吗?
陌桑没好气地端起药碗,一口气都灌下肚。
把碗扔回托盘里:“好了,药我喝了,没什么事情,你下去吧。”
弥月笑着一福身:“是,奴婢先出去,一会儿再进来侍候郡主。”
宫悯漠然出声道:“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你们自己出去外面逛逛,一会儿我会陪着桑儿,晚些时候会送她回府。”
“是,奴婢知道了。”
直接无视陌桑警告的眼神,弥月飞快地走出外面。
“几个臭丫头,回头再收拾你们。”陌桑心里大声吼道。
宫悯那边已经放下筷子,拿出帕子轻轻拭一下嘴角,细细漱过口后,接过宫白递过来的茶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宫白也给陌桑奉一杯,陌桑摇遥头:“小白,我吃药,不喝茶。”
宫白的嘴角微微一抽,一脸委屈道:“郡主,这是白开水,不是茶,主子交待过您不喝茶。”
“谢了。”
陌桑接过茶杯,悠然喝着热水。
看着两人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颜惑不由急了:“我说你们俩,到底行不行,给句话呀。”
“颜惑公子,良辰美景,外面美人如画,你非要在此时谈这种事情,不觉得大煞风景吗?”
宫悯冷冷地反问颜惑一句,放下茶杯,站起身朝陌桑伸出手:“我们走吧。”
“你去找若初吧。”
陌桑扔下一句话,戴上面纱,就跟宫悯走了。
自己向来只在背后出主意,具体怎么执行是若初的事情,颜惑来找她是找错对象。
走出雅间门口,一瞬间有无数道,交织着各种情感的目光落在陌桑身上,嫉妒、怨恨、愤怒、怨恨、幽怨、憎恨……
陌桑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任由宫悯牵自己不紧不慢地走下楼,耳边也响起一些极细微的声音,有赞美,也有诅咒,还有猜疑,甚至还有讥讽、嘲笑、挖苦。
两人的承受能力都非常人能及,无论听到什么,对他们来说都不过是笑话。
踏出门口,寒风马上袭来,陌桑本能地缩一下脖子。
宫悯突然停下脚步,替她拢一下斗篷的毛领,顺便再把风帽戴上,一边轻声细语问:“桑儿,一会儿是想去猜灯谜,对对联,还是去看别人文斗,或者是看烟花?”
体贴的语气,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情深意重的情侣。
陌桑看一眼宫悯空旷的黑眸,心里暗道:“宫大人,演戏而已,你不用这么认真吧。”
若不看他那双空洞无物的眼睛,自己还真的会被他骗到。
想了想道:“烟花已经看过了,还是看看别人文斗吧。”猜灯谜、对对子,老板看到他们一起出现会哭的。
“这边走。”
宫悯重新牵志陌桑的手,带着她缓缓穿行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一个是大鸿皇朝的重臣兼才子,一个是大鸿皇朝的第一美人兼第一才女,两人一出现在大街上,路人纷纷行注目礼。
赐婚的圣旨早已经昭告天下,却是第一次看到两人手牵手走在大街上。
圣旨下来之初,许多人心里还存在着种种质疑,蓦然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才惊讶地现,两人真的很般配。
两人皆是容颜出众,且都气度非凡,才华盖世。
此时不得不暗暗称赞,陛下真是独具慧眼,他们在一起真是珠联璧合。
陌桑忍不住小声地问:“宫悯,你非要这么招摇过市吗?”
宫悯一脸理所当然道:“看到郡主的出色,他们才能看清楚自己跟本官的距离,不会再痴心妄想。”
“你这是把本郡主推到风口浪尖上。”
“本官相信以郡主的能力,不用开口就能打败他们。”
“女人爱一个人爱惨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比如说贵府上的表小姐,再有下次别怪我手段阴狠。”
宫悯的脚步一滞,无奈地淡淡道:“楚怜的事情,给我一点时间,祖母已经教训过她,姑父、姑母那边已经开始物色人选。”
“你们可以直接把她送走。”
“试过了,祖母说一提起此事,楚怜就寻死觅活。”
“她要死,你就给她一把刀,递她一根绳子,看她是不是真的敢死。”
陌桑说完后冷笑一声:“宫大人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这只是宫老夫人跟楚小姐合演的小把戏吧。不过也难怪,这表哥、表妹自古以来就是要亲上加亲的,光看名字就知道你们是天生一对,长辈们也自然乐见其成。”
“你其实可以不理会楚怜。”宫悯一脸认真地看着陌桑。
“我可以不理会她,那怕你要娶她做小的、做平房,我都懒得理会,但她要是敢来招惹我,我灭了楚家。”
陌桑说这句话时眼眸中脉脉含情,不知道以为她对宫悯是情根深种,只有宫悯才知道她的眼眸中充满杀意,一旦楚怜敢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会让楚怜生不如死,就像她报复拜水一样。
宫悯眼眸中一片黯淡,面无表情道:“郡主,你也要有亲人的,非要做得这么狠绝吗?”
“我的亲人可没有想过要害你。”
陌桑冷冷地挤出一句话,用力挣脱宫悯的手,独自一人走入人流里面。
大街上人来人流,眨眼间就把她的身影淹没。
我的亲人没有想过要害你。蓦然听到这一句话,宫悯有一瞬间的出神。
待他回过神时,大街上早已经看不到陌桑的身影,眼眸中露出一丝慌乱,连忙走入川流不息的大街上。
陌桑独自走在大街上,此时哪有半分赌气的模样。
楚怜是个什么东西,弥月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哪用得着她操心。
自从来到这时空后,陌桑还是第一次这么自由自在地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没有弥月他们跟在后面,她想干什么都行。
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身上没有钱,而且身上戴的东西都有标记,不能拿来当钱花。
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只能看看,以至于她在开心的同时也十分郁闷,就希望能撞到一个熟人,借点银子花花。
偏偏一路上没遇上半个熟人。
陌桑一边走一边看,看看有什么地方能赢点银子来花花。
走了近半个时辰,倒是遇上不少猜灯谜有奖,对对联有奖,可奖的不是花灯,就是一些应节的小玩物,陌桑完全不感兴趣。
当然,陌桑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独自走在大街上,自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甚至有不少未见过陌桑的年轻公子想上前求花,只是看到陌桑两手空空,一时间又拿不定注意,白看着佳人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