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全死了!”一名上尉突然跪倒在地上,他用自己的拳头拼命捶打着脚下的土地,他嘶声哭叫道:“我们当时正在山区里进行训练,当我们现情况不对的时候,我们已经被至少五倍于己的‘怒狮’叛军包围了!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我们身边的,我们更不知道‘怒狮’的叛军,为什么竟然会在向我们起猛攻时,出动了坦克和武装直升飞机!就是火力连的兄弟们,在帮助我们集中力量突围后,在一片几乎没有坡度的小山坡上,架起了防御阵地……”
说到这里,那个上尉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他只是不停的哭叫着:“他们架起来的机枪阵地……他们……我到底应该把他们看成是最好的兄弟,还是最可耻的叛徒和混蛋啊……”
迎着几乎所有人疑惑的眼神,里切尔达莫律营长早已经被眼泪彻底洗过一遍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丝难言的骄傲,他昂起了自己的头,道:“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他们都是我们最好的兄弟,都是最好的军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场还活着的三营军人,全身都在颤,他们仿佛都回到了三天前,重新看到了那一场最血腥,最让他们不知道该哭该骂,还是该痛哭失声的最惨厉一幕!
面对几千名蜂涌而上的“怒狮”叛军对他们动的最疯狂、最突然攻击,猝不及防之下,走出营房正在接受实弹训练的三营官兵成片成片的倒下。
工兵排的几十名士兵还没有来得及把必要的设备和物资运上来,面对这种绝对意外的突然打击,他们只能用单兵锹拼命凿挖,徒劳的想在叛军冲上来之前,为火力支援连机枪排架起一个机枪阵地的工兵排士兵。
看着因为没有必要的机枪阵地,受到山坡地形影响,根本无法对“怒狮”叛军加以覆盖性打击的十二点七大口径重机枪,看着根本无法组织有效反击,一片接着一片倒下的三营官兵,火力支援连的连长狠狠一咬牙,他猛的昂起头,对着头顶那片苍天,出了一声类似于受伤野狼的狂嗥:“兄弟们,对不起了,你们不要怪我!”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火力支援连连长的眼眶里疯狂的涌出来,他伸手指着仍然徒劳的挖着泥土的工兵排士兵,却下达了这个世界上也许最疯狂的命令:“机枪排,给我打!”
听到这样一个自相残杀的命令,惊呆了,无论是火力连还是工兵排的士兵,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火力支援连连长猛的拔出自己的手枪,嘶声狂嗥道:“开枪,这是命令!没有机枪阵地,我们整个营的兄弟就要死光了!”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机枪排的排长从十二点七毫米口径重机枪射手座上跳下来,劈手从一名早已经吓呆了的士兵手里抢过一挺班用轻机枪。
在轻脆的连环扫射声中,班用轻机枪对着工兵排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同胞,曾经同在一口锅里吃过饭的兄弟,倾泄出最无情,又是最有情的子弹。在血花飞溅中,一个又一个工兵倒在地上。在这名排长的带领下,终于枪声在这片小小的山坡上响成了一片。那些火力支援连的士兵,一边开枪一边失声痛哭。
炽热的鲜血,顺着火力支援连连长生生睁裂的眼敛,不停的留下来,混合着他的眼泪,,形成了最让人触目惊心的血泪之痕。火力支援连连长嘶声哭叫道:“工兵排的兄弟们,对不起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不走了!无论我们是胜是负,我都留在这里,陪你们了!”
几十个在一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工兵连士兵,一个个扑倒在他们脚下那片坚硬的土地上,他们很多人当场被子弹打穿了心脏,可就算是死,他们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
火力支援连的所有人一起跳出来,他们搬起了那一具具他们亲手击毙的兄弟的尸体,他们只用了一分多钟的时间,就把这几十具尸体叠加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用血肉构建出来的机枪阵地!
“哒哒哒……”
火力支援连一直沉默的十点二七点口径重机枪,终于在这个世界上代价最高的阵地上,开始怒吼了。在此同时,几门迫击炮也开始一起轰鸣。
面对犹如狂风骤雨般倾泄过来的十二点七毫米重机枪子弹,自以为掌握了最精确情报,三营火力连根本不可能挥作用,才敢如此张扬,如此放肆动猛攻的“怒狮”组织叛军,面对死神大爷手中高高挥起的镰刀,一批批的倒下。
那位火力支援连的连长,通过步话机,和营长进行了最后一次通话:“营长,你带着所有的兄弟们立刻突围!我下令打死了所有工兵排的兄弟,我罪大恶极,只有死亡的鲜血,才能洗掉这种向自己兄弟开枪的耻辱!营长,求求你,你们……快跑啊!”
“营长,我纵死……无悔!记得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话,一定为我们这些兄弟,报仇啊!”
就是靠一个工兵连士兵尸体架起来的机枪阵地,这名火力支援连的连长,带领他的连队,在那片几乎没有掩蔽,没有回旋余地的小山坡上,整整拖住了几千名敌人。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再想着生存,再想着突围的最惨烈狙击战。面对集中了坦克、武装直升飞机和几千名“怒狮”组织叛军的集团冲锋,这些把机枪架在兄弟们尸体上的佛罗伽西亚最忠诚守卫者,他们疯狂的笑,他们用力的哭,他们使劲的吼。从重机枪里射出来的子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又一道最炽热的弹痕。
八个小时,火力支援连,最终为整个营的兄弟,赢得了八个小时的突围时间!
当整个阵地上只剩下火力支援连连长一个人时,他射完自己自卫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随手甩掉已经成为废铁的自卫手枪,这个究竟是英雄还是屠夫只能等待历史去证明的军人,带着不屑的笑容,凝视着小心翼翼向他逼进的“怒狮”组织叛军,随手从一名工兵手里,拽出一把工兵锹。
伸手轻轻抚摸着工兵锹那锋利的锹头,火力支援援连连长在这个时候,竟然笑了,他微笑道:“工兵排的兄弟们,我替你们报仇了!”
“啪!”
锋利的单兵锹,狠狠砍到了火力支援连的连长头上,他反手这一击用足了全身的力量,整个单兵锹,有将近一半都砍进了他自己的脑袋里。这名火力支援连的连长,在倒下的时候,他的眼睛就象工兵排的那些兄弟一样,睁得大大的。大概在他临死的时候,都在想一个问题:“我究竟是一个英雄,还是一个……屠夫?!”
但是就算死,这个火力连支连的连长,他的脸庞上还带着一丝笑意,无论后人会如何评价他,至少,他让更多的兄弟成功突围。只要这些兄弟能够活着走出去,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回来替他和所有阵亡在这片土地上的兄弟,报仇!
……
听着那些军人泣不成声的诉说,战侠歌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战侠歌才回头对佛罗伽西亚元轻声道:“你有一批好军人。”
在卫道士的眼里,那个火力支援组的连长,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和杀人狂。也许把他的所做为为公诸于世,能够理解他下令向自己战友开枪的人,都屈指可数。
但是在战侠歌的眼里,这位火力支援连的连长,当真称得是上一个敢爱敢恨,敢作敢为的男人!他为了让更多的兄弟活下去,敢背负起所谓的英雄,根本不敢去背负的千古骂名,不管怎么样,在战侠歌的眼里,他……就是世界最好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