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少陵自然知道百户千户们的事,但他自己手脚不干净,又是占了大头,如何还能管得属下?只有睁只眼闭只眼。
但士兵们粮饷不足,连吃饭都是问题,更别说养家糊口了,万一在战斗中伤亡,卫里也是一毛不拔,这叫士兵如何打仗?饿着肚子战斗,伤亡更无保障,这样的士兵,见了凶悍的蒙古人,如何不望风而逃?
“看来自成乃是廉洁守法之人。”伍少陵明白的李自成的意思,但李自成的某些话,还是触动他敏感的神经,刚才假装的一丝笑意也是完全敛去了。
“不瞒公公,属下……属下也不是圣贤之人,只是伏羌堡是公公亲自交代的事,属下不敢大意,所以……所以属下将一月的饷银全部放了。”李自成心中暗骂,想要做个廉洁守法之人,却做得提心吊胆,西宁不灭,大明不亡,天理何在?
“难得自成对咱家的交代的事如此上心,咱家差点误会自成了,来喝茶,”伍少陵的脸上又现出一丝笑意,但这种笑意与刚才的阴笑有些区别,“自成,士兵得到银子,战斗力就会提高?”
“属下还告诉他们,以后粮饷都是足额放,本次战斗,立功之人都会得到卫里的奖励,伤亡的士兵,都会得到卫里的抚恤,加上严格训练数日……”李自成知道,要想让伍少陵拿出银子,没有一番唇枪舌剑的是不行的,关键是话语还要对他的胃口,战功也是尽着他,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足额放粮饷,损失的是李自成自己,伍少陵不太关心,但要奖励有功的士兵、抚恤伤亡的士兵,就要卫里拿银子了,这比伍少陵当时割除命#根子还难受,“自成,关键是卫里也没有多余的银子呀!”
伍少陵还真不是拿粮饷来掌控李自成属下的士兵,他只是舍不得银子而已,卫里的银子就是他的银子。
“公公,此次克复伏羌堡的战斗,属下倒是积累了一些想法。
“说说看。”伍少陵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心疼。
“西宁卫需要士兵守护,这些士兵……属下倒有一个省银子的方法。”
伍少陵微微抬头,示意李自成 说下去。
“公公,这次克复伏羌堡,属下已经给军官升职,作为对他们的奖励,而士兵的军功,卫里拿出一定的银子,属下在一段时间内,比如六个月,都是足额放粮饷,则卫里可重新获得士兵们的信任,有了这种信任,士兵为了自己的粮饷,自然要保证军堡无忧。”
伍少陵几乎闭上眼,这是他养成的习惯,一旦思索起来,双目几乎不外视,按照李自成的说法,军官是不用奖励的,升职就是最好的奖励,至于士兵,奖励的银子不会太多,而且还能让他们安心守护镇海堡与伏羌堡……
“自成,如此一来,可就苦了你了!”
“为了西宁卫,为了公公,属下……属下也不委屈,”李自成双手向伍少陵行礼,“何况,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嘿嘿,小猴子,”伍少陵隔空用手指点着李自成的脑袋,“不,比猴子还精,只是将来怎么办?”
“将来?”李自成做个鬼脸,“大人放心,先前的百户千户们欠着士兵的粮饷,他们还指望着要回吗?现在能得到足额的粮饷就不错了。”
这就是跟士兵们耍无赖,平日积累起来欠着粮饷多了,军心士气完全散了的时候,卫里就会突然说,现在拨足额的粮饷了,但以前的所欠须要一笔勾销,士兵们要想得到足额的军饷,就得被迫“忘记”以前的欠饷,重新投入到新一轮的训练中。
如此反复循环,士兵们尚能维持一定的战斗力,但他们却只能在一段时间内得到足额的粮饷,粮饷的实际数额减少了,欠饷部分就堂而皇之落入军官的腰包。
“嘿嘿,”伍少陵也被李自成的主意折服,既能贪墨到一定的银子,又能保住镇海、伏羌两座军堡,“说吧,对士兵的奖励,需要多少银子?”
“公公,”李自成从袖中掏出请功文书,双手捧给伍少陵,“这是属下记录的请功文书。”
伍少陵接过文书,只扫了一眼末尾,不觉惊叫起来:“三千两?自成,这也太多了吧?”
“公公,”李自成心里有些紧张,在梁文成的授意下,他将士兵的军功扩大一倍有余,如果伍少陵能给个一千二百两,他就心满意足了,“公公,这次是大捷,又是克复伏羌堡,万一让朝廷知道伏羌堡曾经丢失,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