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昨晚和凌闻天交谈的内容一五一十告诉她们。
“他要把这五个人变成凶手?!”陆雨晴大吃一惊。
“按照你所说,凌闻天既然能轻而易举封存景承的记忆和人格,可见此人有很强的精神统治和心理控制力,催眠五个人去行凶并不是难事。”苏锦说。
“不,不会是催眠。”我摇头。
“为什么?”苏锦问。
“凌闻天是在传递凯撒的观念,是凯撒想让我认同人性本恶,这是一种权力和力量的展示,如果借助催眠来完成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我一边回忆和凌闻天交谈的内容一边回答。“他一定会用其他的方式。”
“他会用什么方式?”陆雨晴质疑。
“凌闻天提到了双头犬,他试图模糊我对正义和邪恶的界定……”我揉了揉额头叹息一声。“我感觉凌闻天就是黑化版的景承,我和他的交谈很被动,有那么一刻我甚至会去认同他的想法。”
“认同?!”苏锦惊讶不已。
我吃力的点头:“试想一下,如果我还是那个在报警中心值班的警员,而你们都没有经历过这些年的凶案,我们大家还会去认同景承的想法和做法吗?”
苏锦摇摇头:“应该不会。”
“我们在潜移默化中已经被景承改变。”陆雨晴默默点头。
“凌闻天也拥有这样的能力,能准确快速的洞悉人性弱点并加以利用,从而达到蛊惑同化别人的目的,这方面凌闻天甚至比景承还要出色。”我指着苏锦手中的档案。“现在,这五个人就是凌闻天的目标。”
“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苏锦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摧毁!”我不假思索回答。“摧毁信念远比摧毁生命更强大,赫楚雄和景承把我塑造成对抗罪恶的英雄,而这一切都建立在坚守正义的信念上,一旦这个信念崩塌,那么凯撒就能向所有人证明人性本恶。”
陆雨晴神情凝重:“这个凌闻天也太狂妄,我就不相信抓不到他。”
“抓到又能怎么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涉案,凌闻天既然敢在我面前说出名字,并且独自一人去宿舍等我,可见他知道我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来回走了几步欲言又止说。“能对付凌闻天的只有景承……”
“难怪凌闻天会先封承景承的记忆,就是不希望景承破坏他的计划。”苏锦恍然大悟。
陆雨晴说:“我们必须找回景承,并且想办法尽快让他恢复记忆。”
我迟疑了一下,慢慢坐到椅子上搓揉疲惫脸颊,抬头看看陆雨晴和苏锦:“你,你们真把景承当朋友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人面面相觑。
“不是说你们,我是想说,我们到底有没有真正站在景承的角度为他想过。”我面有难色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锦问。
“景承对于我们来说,到底是破案的工具还是朋友?”
“当然是朋友。”
“对朋友的定义有很多,最基本的一条就是会自肺腑希望身边的朋友能过的好。”我来回注视她们,一本正经问。“我们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景承好吗?”
陆雨晴一脸茫然:“废话,这些年我们一起生死与共,你怎么会突然质疑大家之间最基本的信任。”
“这些年我们生死与共都干了什么?一直在和凯撒对抗,抓获凯撒的门徒,是的,我们的确侦破了很多凶案,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付出过怎样的代价?”
我面色低沉喃喃自语,回看这些年经历的事,我们在一次又一次成功缉拿凶手破案中成长,随着经验增加的还有我们的警衔和名声,可唯一付出代价的却只有景承。
“让他恢复记忆真的是件好事吗?”我终于说出内心的话。
“你这是妥协!”苏锦大声呵斥。
“让他记起因为自己的过失害死父母,再记起他亲手炸死最心爱的女人?”我抹了一把嘴和苏锦对视。“他的记忆里没有快乐,只有伴随他一生的痛苦和懊悔,你们真的希望让景承的余生在清晰的回忆中渡过?”
“他把我们当朋友,而你不是,他一直认为你是他的同伴,可惜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同伴的含义!”陆雨晴摇摇头声音镇定。“你应该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景承是斗士不是懦夫,那些记忆让他变的坚强和无畏,这才是令凯撒畏惧的地方,你如果想要景承遗忘过去,那么你和凯撒又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想让他活的开心些。”我的思绪有些凌乱。
“景承现在的开心是建立在虚幻的基础上,你很清楚他最想要完成的是什么,如果不能把凯撒缉拿归案,那么景承失去的一切都会没有意义。”苏锦说。
“我知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是知道,之前我们认为景承是患病导致遗忘记忆和人格,现在我们已经清楚一切都是凌闻天所为,也就是说,能让景承恢复记忆的只有凌闻天,但这个结果显然不会出现,那剩下只能靠我们。”我深吸一口气声音无力。“需要我们去告诉景承生过的事,你们谁做好准备去告诉他一切?”
苏锦和陆雨晴哑口无言,她们应该和我一样清楚,我们要做的就是剥开景承愈合的伤口,让他再经历一次痛苦和伤害,这是件极其残酷的事,我无法去想象得知真相的他会怎么样。
房间里陷入沉默,我努力让自己不被消沉的情绪所左右,我让苏锦和陆雨晴立刻开始调查档案中的五个人。
她们走到门口时又停下来,陆雨晴惴惴不安问:“景承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告诉他真相的。”我言不由衷避开她们的目光,眼睛注视着窗外,那一刻我承认自己已经被凌闻天打败,如果可以让我选择,我宁愿离开的景承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我希望他有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