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何涛是在停尸间认识的。”田浦停顿了一下,声音和他表情一样艰难。“那地方给人感觉很冰冷,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温度,小雅就好像睡着,可我怎么也叫不醒她。”
“小雅?”我有些迷惑。
“田雅。”景承仿佛想起什么,对我说。“档案里田浦的女儿就叫田雅。”
“我女儿很漂亮,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我都没认出她……”田浦拧开保温杯,样式和景承推断的一样,被癌细胞侵蚀的手臂不规则抖动,保温杯在他手中晃动。“她瘦的像一具骷髅,双手痉挛弯曲,面容扭曲变形,何涛让我辨认尸体时,我,我第一眼竟然没认出是小雅。”
“田雅的死因是什么?”我问。
“过量海洛因直接注视脖子上的动脉,毒品顺着血液进入大脑,然后心脏承受不起刺激猝死。”
“你女儿死于吸毒,那,那你为什么还要制毒!”我大吃一惊。
“我设想过她的将来,会有一段美好的婚姻,她会有自己的孩子,一个或者两个,孩子长大了会叫我姥爷……”田浦说到这里浑浊的眼睛泛起光亮,但很快又黯然下去。“但我没想到她会吸毒。”
田浦喝了一口水喃喃自语,他始终坚信田雅是很听话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让他操过心,后来交了男朋友,他已经不记得那个男人叫什么,不过田浦从来都不太喜欢那个男人。
或许是源于父亲的直觉,他极力阻止田雅和那个男人的交往,但最终还是徒劳,至于田雅吸毒的事,田浦是从何涛那里得知的。
田雅吸毒完全是被教唆,一次难以忍受的牙痛,在男友的提议下靠吸毒来缓解疼痛,从那以后田雅再没有摆脱毒品的诱惑。
从最开始的吸食到直接动脉注射,仅仅几年时间一个如花少女彻底堕入深渊,田浦很好奇为什么女儿总是穿着长袖衣服,即便是在最热的夏天也一样,后来才知道,她的手臂上布满了针孔,长时间的毒品注射让她的手臂血管坏死淤黑,直至最后找不到可以注射的血管。
“如果没有毒品,我的女儿现在还好好的活着。”田浦的声音开始变的尖锐。
“你知道毒品的危害,为什么还要制毒?”我质问。
景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就是你和何涛共同的地方。”
“对,我和他一样对毒品深恶痛绝。”田浦点头。
“你,你是在报复。”景承身体向前靠了靠。“这才是你制毒真正的原因。”
“田雅的尸体被现时已经死亡三天,警方无法断定到底是她自己注射还是她男友注射,最后的结论只是吸毒过量,她男友也仅仅被判了四年,我认为这样的判决对我女儿不公,可何涛告诉我,吸毒和贩毒的量刑不同,只有从根源上杜绝毒品的存在才能避免更多悲剧生。”
“他说的没错。”我说。
“不,他说错了,如果没有吸毒的人那么我女儿也不会沾染毒品,制毒和吸毒的人都有罪,既然警察不能还我女儿公正,那么我就自己来。”田浦抬头从后视镜中看着我们。“我不是报复,我是要复仇!”
“一派胡言,你制毒只会危害更多的人。”我呵斥。
景承拍拍我手示意不要激动,他好像还有什么没想明白:“你都做了什么?”
“何涛说要打击毒品必须根除制毒源头,而这方面的情报警方很难获取,只有真正在毒品网络环节中最核心的人才能掌握,所以,所以我开始制毒,事实上这并不是很麻烦的事,没有什么能阻止一个想为女儿复仇的父亲。”
田浦直言不讳告诉我们,他找来化学方面的书籍,并且用自己的积蓄购买了制毒设备,很快他就制造出冰毒再低价销售出去,随着向他购买毒品的毒贩越来越多,没用多久田浦就掌握了制毒和贩毒的所有环节。
田浦再将这些信息提供给何涛,他们两人之间达成默契,或者说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至少最后田浦和何涛都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
“不,这不是全部。”景承听完后摇头。“你还隐瞒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你说的这些,何涛绝对不会铤而走险想去除掉你。”
“制毒和吸毒的人都该死,可法律却不能裁决吸毒的人,既然警方无法做到那就由我自己来做。”田浦在后视镜中和我们对视。
“你,你做了什么?”我一脸诧异。
“制毒的过程中我加入了马钱子碱。”
景承顿时瞪大眼睛:“你在杀人!”
“吸毒的不该死吗?”田浦很平静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