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熙额上青筋都一根根绷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转过身来,骂了声:“一定是那些文人弄得鬼,一定是的,否则凭着那个窝囊废,哪有胆量巡视南京?哼,说得好听巡视南京,摆明了是迁都——?
乐安州离子京城并不远,在朱高熙有心的打探下,知道朝廷的消息并不难,就在今日一早,他听说皇帝赦免方孝孺、黄子澄、齐泰后人的事情,本来嘛,赦免几个人,他也懒得去理会,但他却听说,皇帝派遣太子在南京祭拜皇陵,还要疏通运河,好准备皇帝南巡。
这个消息让他感到震惊,他不傻,从最近掌握的消息来看,皇帝南巡背后的深意,极可能是想迁都南京了。
这让他不安了起来,乐安州离京城距离不远,可离开南京就远了,一旦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皇兄去了南京,那么自己想要动手可就不容易啊,更大的原因还是太子就在南京,这才是他的心头大患,当年若非有朱瞻基,北京皇宫里坐着的应该是他,绝非是哪儿夺了他皇位的胖子。
朱高熙有些烦躁的背着手在殿内走来走去,尽管在这里多年,但他做梦都想着打回京城,夺取了皇位,做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但他也知道,有那帮文人在,有道统在,想要打回北京确有些难度,当年淇国公丘福、驸马王宁都推崇他,便是都察院陈瑛都帮忙出谋划策,几乎就要被立为太子了,可最终还是败给了杨士奇、黄淮、解缙一干文人,父王不顾多年的父子情义,只因为自己在南京做了几件违法小事,便予以剥夺其冠服,囚禁在西华门内,并准备削去王位降为庶人,将其贬谪乐安州,父王的心思,他如何不知道,父王这么做,无非是乐安离北京不太远,如果他再次作恶,可当日就能擒获,不致生大的事端,可恨父王竟忘记了当初承诺?
当年在靖难之役中朱高熙追随朱棣冲锋陷阵,屡立战功,特别是白沟河一战,朱棣眼看就要被瞿能生擒,在几近绝望的情况下,朱高煦率数千精骑赶到,斩杀瞿能父子。他曾几次救父于危难,建文四年,朱棣在浦子口被南军击败,朱高煦率军赶到。朱棣大喜道:“我已精疲力竭了,我儿应当奋勇再战。”又抚摸着他的背部道:“努力罢!世子常常生病。”朱高煦亲率军队力战,终于将南军击退,也就是从这时起,朱高熙有了争夺皇位之心。
想起往事,朱高熙眉头一紧,尽管他已经被贬谪到乐安,但父王当年的那句话,并没有错,朱高炽从小体弱多病,不像是长寿之君, 正是看上了这一点,他才觉得他还有机会。
如今,朱高炽想要迁都南京,这一切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想到自从被贬谪来乐安,他为了夺取皇位,先后联合山东都指挥靳荣,又在卫所散刀箭、旗帜,掠夺周边郡县的所有马匹,设立前后左右中五军,任命王斌、朱恒等为太师、都督、尚书,这一切莫不是在等自己皇兄驾崩时,自己仗着乐安离北京较近的优势,可以随时有所行动。
但皇帝若在南京,乐安的优势就没有了,而且朱瞻基就在南京,就算自己那个窝囊废的皇兄驾崩了,朱瞻基也可以是从容登上皇位,这个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筹划了多年,从父王,到兄弟,输了第一次,绝不能输掉第二次。
朱高熙狠狠咬了咬牙,隐忍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功亏一篑,是时候有所行动了,不能让朱高炽就这么去了南京。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即传来门口侍卫的声音:“王爷,京城来圣旨了?”
“什么,来了圣旨?”朱高熙心头跳了一下,他刚刚得知了皇帝有迁都的意图,就派人送了来圣旨,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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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必惊慌,这些年殿下在乐安安分守己,不曾有违法犯纪的举动,当今圣上更是对殿下呵护有加,说不定是好事?”心腹枚青这时大着胆子说道。
朱高熙略一沉吟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是本王太过谨慎了?“说完猛地一挥手,对着门外喝道:”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双手高举圣旨,扫了一眼朱高熙道:“汉王接旨!”
朱高熙对众人丢了个眼神,极为不情愿的跪了下去,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那侍卫看了几眼朱高熙,忽然走了上前,压低声音道:“殿下,这是皇上给你的密旨,只需王爷看下便可?”
“密旨?”朱高熙心头一舔,猜不出自己的那个窝囊废的兄长,到底在搞什么鬼。
接过圣旨,高声喝道:“岚皋,送这位大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