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青山掌门即位大典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很多人疏忽了另外一件奇怪的事。
那就是清容峰主南忘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或者望着远方,或者背转着身体,甚至没有几个人看到过她的脸。
不管是柳词真人一辈最受宠爱的小师妹,还是传闻里最厌恶景阳师叔的刁蛮南部公主,她都不应该表现的如此淡漠。
谁能想到她竟是暗中跟着井九,最先杀上门来。
顾清、卓如岁与元曲不知道当年的那些事情,也不明白她为何会拦在门前,只知道她身上散着极其危险的感觉,不由警惕异常,心想难道她是准备亲手杀死井九,替青山洗去羞辱?
南忘转身向小院里走去。
井九挥手解开阵法,也跟着走了进去。
赵腊月收回弗思剑,示意众人就留在原地,不要去打扰。
卓如岁等人不明白,南忘身上的煞意甚至可以说杀意如此明显,难道就不怕出事?
阿大当然也想留下,却被井九死死地按在了怀里。
它颈间的毛皮被井九的手抓得极紧,以至于脸都有些变形,双眼斜飞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轻佻模样。
顾清走到赵腊月身边,有些担心,想要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轰!
一道突如其来的雷鸣把他吓了一跳。
那声雷鸣并非来自天空,而是院落深处,而且虽然响亮,却不沉闷,显得清脆至极。
顾清震惊望向宅院深处,心想这是怎么了?
宅院深处,一道烟尘渐起,令人极其不安。
……
……
这片宅院是顾家修的,借山势溪水引来天地灵气的妙阵则是出自井九的手笔,一应防御阵法则是由顾清亲自设计,他学了这么多年的承天剑法,虽然不如卓如岁与柳十岁,但用了几年时间布下的阵法还是极其坚固。
凭着阵法的保护,宅院深处的那座三层木楼没有……完全倒塌。
只塌了一半。
阵法渐渐隐没,烟尘渐渐落下,露出了场间的画面。
井九站在倒塌的木楼前,浑身都是木屑,看着极其狼狈。
最狼狈的地方在脸上。
他拥有世间最完美的一张脸,哪怕是敌人与对手,都不得不承认那是真正的艺术品,不忍伤害。
然而这时候,他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非常清楚的掌印,红色的印子正在缓慢地消退。
很明显,他被南忘打了一记耳光。
狠狠的那种。
……
……
“你为什么不躲?觉得有愧于我?”南忘面无表情说道。
她是太平真人的关门弟子,是南蛮部落供奉的真神,天赋自然惊人,最近她开始认真修行,只用了几年的时间便进入了破海巅峰,与水月庵主打成平手,如果不是为情所误,何至于停滞这么多年。
“不是有愧于你,而是你们。”
井九眼前出现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喜欢坐在崖边,荡着那双大长腿。
在很多年前,那少年还很胖,后来却慢慢瘦了。
整座青山都知道那是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准他娶我?”
南忘依然面无表情,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井九。
不知道是瞪眼的时间太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眼圈慢慢地红了起来。
井九说道:“柳词喜欢你,但你不喜欢他,怎么能结成道侣?”
南忘大声说道:“我当时就说过,我喜欢他!”
井九沉默了会儿,说道:“你只是为了气我才想要嫁他,我当然不会同意。”
“你又不娶我,又不准我嫁人,这也太霸道了吧!”
南忘再也忍不住了,举手便要再次打过去。
井九站在原地没有躲的意思,也没有举猫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可能是有些不忍,可能是想着对方毕竟是师叔?
南忘的第二记耳光没能落下,最终变成了一个小拳头,落在了他的胸口。
轰的一声巨响。
狂风呼啸,残存的三层木楼全部倒塌,烟尘大作。
院落外,顾清与卓如岁、元曲听着这声雷鸣,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震动,再次被吓了一跳。
他们望向赵腊月。
赵腊月闭着眼睛,坐在地上修行,根本没有理会庭院里生的事情。
……
……
烟尘再次落下,木楼废墟前出现了一个深约数丈的大坑。
南忘哭着喊道:“只有师兄宠我,你还不让我嫁给他,现在好了!他死了!你又变成现在这种鬼样子,我却还是一个人,你满意了吗?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呢?”
井九站在坑底,浑身泥土,白衣上到处都是破口,看着极其凄惨。
阿大没有被他举起来抵挡,很是满意。
但它对井九没有丝毫同情,只是抬头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南忘,心想小姑娘真可怜。
井九没有说话,不是懒也不是冷漠,而是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时间的安静。
南忘脸上的泪水与情绪尽数被风吹干,只留下一抹凄意,问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井九认真地思考了一段时间,回答道:“山川河流,宇宙万物,我喜欢很多,当然也有你。”
阿大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心想这是干啥呢?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