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线并非真的无形,只是极细,就像镇魔狱里的蚊子一样,如果井九不用剑目仔细去看都很难觉。
这些线并非主动的攻击手段,自然也没有什么杀意与敌意,只是等着目标自己撞上来。
就像很多年前,他在雪原杀雪国怪物时那样。
问题是什么线会如此之细,细到如此锋利,连他的皮肤都微生刺痛?
还有个问题就是,这种线如此锋利,那线头又是如何固定住的?
他是修剑之人,自然明白越细的事物越锋利,问题是越细的事物也越脆弱,除非这种事物的内在联系力量非常强大。
无数信息像流水般在他的意识里淌过。
有相关的物理学论文,有一篇很著名的小说,还有祭堂最深处那块灰色的天空幕布。
他望向夜色深处,感应到了数十处极微弱的气息波动,最终做出了判断。
这些线与那块灰色幕布都是相同的材料——超微颗粒材料。
超微颗粒材料是指以超微颗粒为基本单元构成的材料,随着制型不同,会呈现出不同的物理特征。
太空站、军事机甲以及太空电梯都经常会用到这种材料。
这种材料被研到极致,自然可以用来杀人,而且会带着某种古典美感。
有人用超微颗粒材料线围住了祭堂。
但就像冉寒冬说的那样,只要不离开祭堂便是安全的,对方为何知道井九一定会选择离开?
自己的行事风格被猜到,他非但不惊讶,反而有些满意。
在大学草坪上等了那么多天的战舰,没有等到战舰,但终于等到了那个人。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先离开再说。
他有很多方法可以破掉这些无形的线,比如化作一道剑光遁入地底。
但可能是见着锋利的东西便想与对方比一比,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他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他举起右手,向着看似空无一物的夜空里斩去。
啪啪啪啪!仿佛音乐厅里的竖琴的琴弦被同时斩断,夜空里出现无数线绷断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极其微弱的啸鸣声,呜咽如鬼泣一般。
嗤嗤声响里,有什么东西飘了起来,地面上出现了几道极小而深的洞口。
这时候再没什么能拦住他,他向前走了一步,裤子与衣服上裂口变得更大了。
他最喜欢这件蓝色运动服,眼神变得有些冷。
钟李子看不到他的眼睛,但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赶紧安慰道:“回头我给你买件新的。”
那些超微粒子材粒线非常准确地设置在石阶外,没有进入祭堂的绝对防御范围。
他带着钟李子走下石阶,等于来到了祭堂外,才会迎来敌人的袭击。
对方准备已久的袭击自然不可能就是那几十根细线而已。
一波流带走这种事情只存在于游戏里,很少会在现实中出现。
啪啪啪啪,非常远的夜色深处传来十几声枯燥单调的撞击声,声音并不大,但在安静的深夜里非常清楚。
而在那些撞击声传过来之前,更加尖锐的啸鸣声与真实的子弹已经到了二人的身前。
如暴雨般的子弹向着石阶前方倾泻而去。
轰!轰!轰!
数十团艳丽的火团在夜空里生出。
暴雨般的子弹,没有一颗落在井九的身上。
甚至连他身前五米的距离都无法进去。
一道无形的半圆屏障,把他与钟李子罩在中间,挡住了那些子弹。
那些子弹落在屏障上,便变成了火团,然后无力地垂落,就像撞击在礁石上的浪花。
井九看着那些绽开的弹火,确认用的是无壳弹,填充的是非制式化学药剂,那么袭击者应该与军方没有什么关系。
在这种时候,他还可以好整以暇地分析袭击者的身份,是因为他知道没有危险,钟李子却不知道。
她听着如雷般的轰鸣声,看着四周被弹火包围的夜空,吓的脸色苍白,却不敢伸手去抓井九的手,只好抓住他的衣服,整个人缩在他的背后,看着可怜极了。
井九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说道:“走吧。”
祭堂前被无数弹火照亮,两道身影在其间若隐若现,慢慢向前走去。
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少年,脚步是那样的稳定,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江与夏与十几名主教站在石阶上方,看着这幕神奇的画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画面当然不可能持续太长时间,井九不喜欢被打不还手。
那些子弹如雨般袭来的同时,他便开始观察、计算那些枪手的位置。
一道剑意离体而去,借着弹火的遮掩,悄无声息去了远处。
他再没有理会这些枪手,放开剑识开始搜索,视线最终落在极远处的某个地方。
那个地方已经在草原深处,离祭堂有七十七公里,有一棵孤伶伶的大树。
近处有架很高级的飞行器,悬挂着几件重型武器,已经启动,随时可以飞走。
夏先生靠着那棵树坐着,眼睛已经睁开。
莫家家主走到了飞行器的下方,身上的轻械装甲泛着微光。
飞行器有一道清楚而平稳的气息,不知道是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