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九说道:“你要带我看的好东西就是这个?”
沈云埋说道:“这药提出结构设计最开始是治疗外周神经病,后来现可以调整脑神经放电,但副作用太大,动物实验都没过,只有这里能弄到。”
井九没有理他,走到窗边望向夜空,右手握拳轻轻落在窗台上。
夜空里有真实的星星,还有几十颗更明亮的东西——那是来这里度假的大人物、富商们的私人飞船。
这些飞船反射的光芒来自那颗拖着尾巴的恒星。
“我想去晒晒太阳。”井九说道。
“你今天不是才晒了几个小时?”
沈云埋取过那个药瓶轻轻闻着,声音变得有些飘忽。
井九没有解释,嗅着空气里残留的味道,很快便推算出了那个药物的分子结构,说道:“这种化学结构很好设计,你让科学院做不就行了?”
沈云埋说道:“游戏人间,游戏人间……游戏两个字不懂?”
井九想了想,说道:“我做过游戏总策划。”
沈云埋幽幽说道:“你活的这么明白,怎么还不去死?”
井九说道:“我不想死。”
沈云埋笑了笑,示意那个女人往酒杯里倒药。
一滴两滴,一瓶两瓶,幽蓝色的药水不停落入杯中。
他始终没有让那个女人停下的意思。
女人不敢违背他的意志,只是脸色越来苍白,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这种药物从最初研出来的前身,到现在经过高度提纯的溶液都是违法的。
即便在这个充满了享乐与黑暗的世界也被严格禁止使用。
因为这种药物的副作用太强,甚至不应该称为副作用。
两毫克便可以杀死一名成年人,这种副作用更应该称之为毒性。
沈云埋手里的这杯酒,如果放进供水系统里,甚至可能杀死半座城市的人。
毫无预兆,他举起手里的酒杯,对井九敬道:“祝我们能死的愉快。”
说完这句话,他把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井九看着他手里的酒杯与跪在他面前的女人,有些同情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那名女人跪在地毯上,忽然觉得好冷。
这里是整个星球最豪华、最贵的房间,她是最贵的女人,这是最新、最好也是最贵的药。
可是为何这些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
……
深夜时分,沈云埋从那张大的难以想象的床上坐了起来,在床边坐了会儿,走到窗前望着黑暗的城市,沉默了很长时间。
——既然你想的这么明白,为什么不去死。
这是他对井九提出的问题。
事实上,他就是想的太明白,所以现在只能靠不多的一点责任感与这些精神类刺激活着。
对他与井九这样的人来说,现实社会里的绝大多数欲望、情感已经无法形成有效的刺激。
这个宇宙以后会是他和井九的。
在宇宙的面前钱算什么东西?
王八蛋。
那些在赌场里用几千万、甚至上亿信用点赌博的豪客,在他们的眼里和斗鸡有什么区别?
他们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控制那些人的精神,这怎么玩?
与欲望相关的所有事同样如此。
相反痛苦还能带来一些真切的感受。
散落在地毯上的那些制服、强合金手铐、黑色的皮鞭与刺棍,还有些绳子,都在表明先前生了什么事情。
当他关掉身体的某些感知控制器后,确实能够感受到痛苦以及随之而来的极少快感,可惜的是那些快感也很短暂。就像刚才他在呻吟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一切很荒唐,很虚假,但他没有中止这个过程,而是翻了一个身,让那个女人继续。
床上传来轻微的响动,那个女人醒了,问他要不要再喝一杯酒。
他知道那个女人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只不过是因为恐惧才会闭着眼睛。
说来确实荒唐,拿着皮鞭的人反而会害怕被鞭打的人。
他挥手让那个女人真的熟睡,继续看着窗外。
这个城市是那样的安静,那样的阴暗,哪怕已经是凌晨时分。
这里永远不会有日出,不管你再等待多少年。
他忽然想聊聊天,接通了井九的通话器。
“在干嘛?”
“晒太阳。”
“你居然真喜欢晒太阳?书里不是说你只喜欢雪?最不喜欢阳光?”
“这种……近……很好。”
通话器里传来了一些杂音,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沈云埋觉得很奇怪,心想这是最好的通信设备,就算隔着两个星系都能仿佛在对面说话,怎么会被干扰,追问道:“你到底在哪里?”
井九的声音从通话器里响起,仿佛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我在太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