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向东背我爬长城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谁逮着谁问。我也曾天真的以为，匡伊扬在医院应该不会看到吧？可这事儿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

匡伊扬声音听不出喜怒，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可我的心却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下骆向东又不在，我一个人独自面对匡伊扬，说不紧张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他话音落下，我动作停顿。大概过去十秒钟的样子，我这才努力平心静气，出声对他说：“伊扬，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骆向东……”

迟疑了片刻，我又补了一句：“我爱他。”

喜欢跟爱不同，我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匡伊扬，我是真的没了骆向东不行。

匡伊扬依旧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平板，他在玩我以前很爱玩的一个游戏，泡泡龙。成串同样颜色的泡泡经过击打之后，‘砰’的一声在屏幕上消失。过了一会儿，匡伊扬唇瓣开启，出声说了一句：“我知道。”

微垂着视线，我心里有好多话想说。比如对不起，比如谢谢，比如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想说的话越多，反而越是沉默。

我不是个爱把心事藏在肚子里面的人，可因为我跟骆向东在一起，无论怎么说都会伤到匡伊扬，所以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苍白而且虚假。

我宁愿匡伊扬骂我。

“我知道你爱我小舅，我也知道，他爱你。如果你们两个不是顾及我的感受，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在一起。”

静谧的房间中，匡伊扬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清晰。他说话的口吻很是平静，可我心底却是掀起了千层巨浪。

紧抓着手指，我企图说些什么，匡伊扬却赶在我之前出声说道：“以前我总是想不通，你说过想找一个不出轨的，我就一心一意喜欢你；而我小舅有那么多女人，可你最后却死心塌地爱上他。”

“即便他是我小舅，我也不愿意把你让给他，因为我就没信过他心里会有你。”

紧张到极致，我攥着拳头的手指忽然无力。喉咙也非常紧致，像是被人给生生卡住了。

匡伊扬也不看我，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娓娓道来：“直到你回凉城之后，我现我小舅也跟着去了，我才知道，原来他心里也是有你的。”

“我一度以为你爱我小舅不爱我，就是因为我太闷了，根本什么都不会玩。所以我抽烟喝酒打架吸|毒，我什么坏事都做，我没奢求你能回来找我，只是这么做……我心里会好受一点点。”

“可每当我小舅找到我，一副恨不得弄死我的样子，我总会想到你。如果不是因为我，可能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有好几次我把他给逼急了，他都骂我，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不会狠心赶你走。我问他，我跟你之间谁更重要，他都不回答我。那时候我就知道，他不仅是心里有你，他是爱上你了。”

“听说你跟纪贯新在一起，我跑去问他，问他心里面到底怎么想。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打那次之后很久都不再出现，哪怕我又惹出事来，他也只是叫别人过来接我。从小到大他都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可因为我让他错过了你，他都不再管我。”

“起初我不学好是因为心情差，后来，我纯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明明你跟我小舅互相相爱，可因为我，你们不能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最多余的那一个，如果可以哪一次突然跟别人打架打死，或者嗑药磕死就好了，这样你们就不必再纠结了。”

匡伊扬一边打游戏一边说，用的是再寻常不过的口吻，可是我听得出，这是他将感情压抑到极致，努力做出的淡然和无所谓。

喉咙极度哽咽，我努力忍着眼泪，很低的声音道：“伊扬，对不起。”

匡伊扬说：“以前我总觉得是你跟我小舅对不起我。可从你再回夜城，帮我戒毒的那一刻起，我就想明白了。这世上从来没有谁欠谁的，我以前乐意对你好，我总觉得自己是痴心一片，可你早就跟我表示过，你不喜欢我，是我一厢情愿，也许你心里还满是负担。”

“就算没有这次的阴差阳错，你不遇见我小舅，你也同样不会爱上我。”

匡伊扬说的没错，只是此时我不知道除了抱歉还能说什么。

泪水模糊视线，我没看到匡伊扬是什么时候收起的平板。他靠坐在沙上，侧头看向我，轻声道：“其实你不用觉得抱歉，因为我也利用过你。”

他话音落下，我止不住抬起视线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