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小歇的时候他就端着杯子说:“那日皇上怒斥孙公公的事已经在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了。
“虽然乾清宫的太监都说皇上是为了孙公公跟巴图起争执的事情怒,但我可不这么认为。
“如果说是为了这件事,那王爷为什么会在场?我看多半是孙公公有了别的事情触怒了圣上。
“那阿丽塔能够无声无息被劫出来,还不落把柄,这种事情想必跟姑娘有些关系。”
戚缭缭也没有回避,只睨着他说道:“听说太聪明的人老了会秃头哦。”
他脸一红,立刻闭嘴了。
翌日乾清宫忽然有太监跑来泰康坊传旨,去了王府又到戚家,出了戚家又到程家,再接着又到了邢家,赏了戚缭缭他们一些珍珠玛瑙等玩意儿。
不要想也是皇帝为着他们挖出孙彭这事给出的赏赐了。
戚缭缭对这份赏赐大大意外,毕竟她本来以为皇帝不怪罪他们就不错了。
东西不算顶稀罕,要紧的是荣誉。
靖宁侯和戚南风以及另外几家送传旨官出坊的时候,恰好在坊间站着的杜若筠一双眼珠子几乎没给瞪出眶来!
——巴图他们一走她的禁足令也撤了,肚子里憋了好久的一股气,简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出来。
更别说她已经知道戚缭缭不但立了功,而且还是和燕棠一起把这事给办成的。
戚缭缭自是不怕气死她,翌日学堂里,特意地吆喝着程敏之他们傍晚去吃饭看戏庆祝了。
坊间子弟们如今对他们哪里还敢像从前那般不以为然?竟是越多的人羡慕起他们来。
宫里太监来传旨的时候,戚缭缭也在无人处打听了一下孙彭。
太监迷惑地说:“孙公公不在京师了,会同馆这事完了之后,皇上就着孙公公去皇陵监督修造了。”
戚缭缭听完点点头,也就没再往下问了。
去皇陵监工不是什么好差事,搞不好得几年十几年都呆在那里。
孙彭自赵王府起一直跟随皇帝,可以说出生入死共过患难,也可以说在这之前忠心耿耿毫无二心,眼下落得这样下场,应是谁都不曾想到的。
皇帝显见得还是气恨着他的。
但戚缭缭也抽空去了趟栗子胡同,却现许灵莺还住在那里,身边仆人一个都没少,甚至连屋里的东西也未曾少,之前的那几个侍卫却是撤了。
她作为钦犯,重罚了孙彭的皇帝竟然留下了她,这却令人十分意外。
“我哥说皇上本要杀她的,后来不知怎么,也许是孙彭求情了吧,又没杀了。”燕湳说。
说完他又道:“其实杀不杀都没差了,她这个样子,就是能保住性命也下不了地,还能出夭蛾子是怎么着?我觉得皇上不杀她是压根已没再把她当回事。”
戚缭缭看了眼他,却不这么认为。
孙彭当日说的话她还记得很清楚,二十年前皇帝下旨杀许潜之前神色反常,那么那天晚上许潜跟皇帝之间究竟起了什么冲突?
他们君臣为什么会反目?
当年的侍卫不知道,孙彭不敢知道,许灵莺更不可能知道。
戚缭缭想知道,但她不能知道。
这是皇帝的事情,跟她不相干,她除非活得不耐烦,才会去挖掘它。
当然说他们反目可能又严重了点,因为皇帝自事至今并没有刻意避忌的迹象。
燕棠和她亲耳听到孙彭讲出这段典故,难免会对当年的事情有所猜测,他如果避忌,那么定不会再留下孙彭和许灵莺性命,但他没有,也许只是她想多了吧?
至于前世里许灵莺为什么没露面,究竟是死了还是孙彭对她有了别的安排,已然无从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