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辆奔驰车的门打开了,两名黑色风衣的魁梧大汉陪着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人走下了汽车,那中年人身材不高,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蓝色西装,他的头胡须都有些黄,瘦削的面孔始终流露着笑容。
张国正指了指他身后的汽车,那中年人笑了笑,并没有理会,径自走到卢秀云的车窗前,手掌轻轻拍了拍车窗,从指缝间晃动着一个闪亮的挂件,随即又将那个挂件握在手中。
卢秀云的眼睛猛然睁大了,她呼吸加重。
张国正感到有些不对,想挤上前去,却被两个大汉夹在中间。
“卢女士!我想跟您谈谈!”中年人的声音显得十分的礼貌。
卢秀云缓缓摇下了车窗道:“对不起,我根本不认识你,我想我们没有任何交谈的必要!”
中年人笑了笑,他的手指轻轻弹了两下车窗的边缘,语速始终如一的说道:“您的确不认得我,可是我马上告诉您的一切,会关系到您的命运和您儿子的未来!”
卢秀云的嘴唇开始微微的颤抖,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出现在她的眼眸中。
张国正在远处不停的叫喊着,看得出卢秀云对他异常的重要。
卢秀云终于推开了车门,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来到张国正的身边道:“国正……他是我过去的一位朋友,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张国正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异常,大声说道:“秀云,你不用怕,大不了我去报警!”
卢秀云还未来得及回答,中年人已经来到面前道:“张先生放心,敝人姓何名必达,是位律师,我对法律的认识比大多数人都要深刻。”
何必达伸手作了个邀请的动作,示意卢秀云走入他的那辆奔驰560中,又回过身对张国正说道:“张先生,我借用卢女士十分钟时间,一定不会让您等得太久。”
车内只剩下何必达和卢秀云两人,卢秀云不安的绞结着手指。
何必达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提电脑,不多时液晶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清瘦的男人影像,卢秀云手指的动作忽然停顿了,她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秀云……你好……我是展雪融……”他开始剧烈的咳嗽,好半天才平息下来,手中轻轻摇晃着一个幸运星的挂件:“还记得……它吗……”卢秀云开始无声的哭泣,何必达默默观察着卢秀云的每一个变化。
画面中展雪融有气无力地说着:“你看到这个片子时,可能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是这么孤单……多年以来我一直都不敢去打听你的消息……因为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我并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够忘记我……开始自己的生活……”
画面突然中断,何必达静静看着满面泪痕的卢秀云:“这段视频是一周前拍的,何董事长已经于昨天凌晨辞世。”卢秀云捂住面孔点了点头。
何必达从电脑中调出一份文本的拷贝道:“董事长临终前召集五名大律师确定了遗嘱……”
卢秀云抬起头来,她摆了摆手说道:“谢谢你……专程赶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他的遗嘱我不感任何兴趣!”
何必达叹了口气道:“董事长的遗嘱中的确没有提到您,不过我还是要通知您,董事长名下包括不动产,债券,股票,各类投资总计达几百亿港币之多,而这所有资产的唯一继承人恰恰是您的儿子展云飞!”
卢秀云睁大了眼睛,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不!小飞和展雪融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不会去继承任何遗产。”
何必达笑了起来道:“对不起,恐怕这件事情我们说了都不算,展云飞已经二十多岁了,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应该能自己作出决断。”
何必达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为了儿子的前途,你还是多替他想想!不要因为展董事长当年对不起你,而耽误了儿子的前程!”
卢秀云忽然抓住何必达的臂膀道:“何律师……我求求你,你就当一切什么都没有生过,不要去骚扰我的儿子,不要破坏我的安宁……”
何必达轻轻挣脱了卢秀云的手,他凑到卢秀云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卢秀云的面孔登时变得毫无血色,何必达拍了拍卢秀云的肩膀道:“路是自己选的,您千万要谨慎一些……”
“好吧,我与国正正准备开车去华夏大学,要不你们跟来吧。”卢秀云长出一口气道。
“好,这就对了,谢谢卢女士的明智!”何必达道。
卢秀云见到展云飞时,他正在体育场上跑着圈儿,最近几天,展云飞都是在跑圈中度过的,他只有在跑圈中才能让自己暂时忘记那段自己时不时浮现在眼前的几乎毁灭了自己一生的一枪。
从展云飞蹒跚的脚步就能看出他的体力已经到了透支的边缘。
何必达饶有兴趣的看着远方的年轻人,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此时疲惫对他是最好的放松!”
展云飞并没有留意到母亲的出现,他仍旧坚持沿着跑道跑着。
卢秀云的内心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悲痛,年轻时的感情经历本来自己已经一点点忘记了,可是随着何必达的出现竟然又全都让她重温了一遍,虽然她是那样的不想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