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们上有下,下有老,不能说啊!”老板娘见老板跪了下去,也连忙跪下,哭着道。
“爹、娘,你们怎么还不过来睡觉?我怕!”这时忽然从里面跑出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孩子喊道。
“强儿,快点进去,不要出来。”老板娘一见儿子跑出来,连忙起身抱着他道。
“你们可以不说,但是你们知道我们会怎么样?到时可别后悔。”兰儿此时见不吓吓他们,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便恶狠狠的说道。
“兰儿,不要吓了小孩子。”潘擎苍见她如此,连忙阻止道。
“潘大哥,他们明明知道,却偏偏不肯说,不给他们点颜色,他们是不会说的。”兰儿见他阻拦,知道他心软了,连忙故意说道。
“唉,好,事已至此,只要你们不伤害我的家人,你们想要问什么,尽管问吧!”店老板见一家人性命都在他们手里攥着,只好叹了口气道。
“孩子他爹…….”老板娘听他说完,似乎要阻止道。
“孩子他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这一天我们躲了这么多年,总算来了。唉!”老板转身看着妻儿无奈的说道,眼里满含依依不舍之情,说完便又对潘擎苍说:“二位,坐下吧,既然已经来了,有什么就问吧。”
潘擎苍和兰儿见店老板让坐,便索性坐下问道:“十几年前,这里是不是生过什么大事?这里可否有个叫柳师爷的?”
“不瞒二位说,大约十五年前,这里的确生过一件大事。那时正闹大饥荒,全县的人都没有饭吃,凡是能吃的东西基本上都被吃掉了,就连毛草根、树皮,都被吃了个尽光,路上饿死了无数人,到处都是尸体,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腥臭味。有的人为了活命,便把家里死去的亲人,与别人家死去的亲人互换,然后割肉吃了,为了活命,人们能想出来的办法,早已想完了,后来实在没有办法,许多人家便举家迁移,一时之间,路上饿死的,不计其数。我爹原本是一个庄家汉,什么也不懂,家里本就穷,没有什么积粮,后来我爹硬是活活的饿死了。”店老板似乎边叙说边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当他说到“人吃人”的时候,眼泪已止不住流了下来,脸型也极度扭曲,老板娘此时也小声的抽泣起来,兰儿更是大叫一声,似乎更要呕吐。潘擎苍想要去安慰她,却不知如何说是好,一时之间大家都陷入了痛苦的沉寂之中,空气仿佛已窒息。
“我爹死的冤啊!如果他再坚持一天,他就不会死了。可惜,他还是没有能坚持住,就那样离开了我们。”过了一会,店老板突然大嚎着说道,似乎再也不愿意去回忆那痛苦的一幕,嘴里也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似乎在贪婪这自由的空气。过了许久,他又接着说:“我爹死的第二天中午,我弄个破草席,简单的裹了我爹,正准备去埋掉。突然县里来了一队人马,大约有百十来名将士,为的是一位将军,见路上有许多饿死的人,便带着大队人马冲进了县衙。当时那个该死的贪官正不顾全城百姓的死活,正弄了一桌好吃的东西,在家里左拥右抱的跟着两个姨太太喝酒寻欢,那位将军眼见城里面百姓饿死的饿死,逃跑的逃跑,那狗官却在县衙里寻欢作乐,便一怒之下将那贪官给杀了,并将那头颅高高的挂在了城门。城里的老百姓见状,无不拍手称快,激动的奔走相告,一时间所有准备外迁的百姓也都纷纷回到了家。更可喜的那将军杀了知县,便开仓放粮,分给了城里的百姓,这才救了全城的老百姓。那时间我们刚结婚,也分到了一袋救命的粮食,从此才得以度过那要命的一年,若不是他,我们可能已经化作一堆白灰了,又岂能活到今日呢?他是全县的恩人啊!”店老板慢慢的说着,便停了下来,眼睛里也突然闪出了一丝亮光,脸上也开始红润起来,不似刚才那样苍白,似乎仍是在感激那位救命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