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的这个单子,真挺简单的,就是帮死人超度一下。
其实,我平时最喜欢接的,就是这种单子了,简单,而且还会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红包,就跟捡钱似的。这一次,请我去帮忙超度的,是我们城市的富,靳世欢。
他唯一的儿子,靳朗前天因为癌症晚期死亡,他请我今天过去,就是为了超度他儿子的亡魂。靳朗生前饱受病痛折磨,虽然含着金汤勺出生,却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再加上靳世欢工作特别忙,没怎么照顾过他,靳世欢觉得对他亏欠很多,希望他死后灵魂能够安息,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还没有走进靳朗的灵堂,我就已经感受到了浓重的肃穆与哀伤气息,不管一个人多么富有,白人送黑人,都是最最难以承受的痛楚。
一看到我,靳世欢就迎了上来,虽然已经五十出头,但是靳世欢看上去,英挺如同四十来岁的壮年,只是,这丧子之痛让他看上去比以前憔悴了不少。
以前在杂志上,总是精神矍铄的他,也有些萎靡,似乎,一夜之间,两鬓就染满了斑驳的白霜。
“大师,犬子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希望,希望你能让他投生到一户好人家,来生一世长安。”靳世欢没有流泪,但是他眼中遍布的红血丝以及沙哑的声音,却显露了他的哀伤。
我也是有孩子的人,我也曾经,差点儿失去我的孩子,靳世欢心中的疼,我感同身受。
心中,堵得难受,我无比郑重地看着靳世欢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让他好好投胎转世。”
刚要走向棺材旁边为靳朗超度,一个满脸泪痕的女人就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我旁边,我在杂志上看到过她,她是靳世欢的妻子,靳朗的母亲,姚安安。
她的真人比杂志上看上去还要好看,虽然未施粉黛,但是因为保养得很好,她看上去也就只有三十出头。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如同世间最珍贵的琉璃。
她将我的手攥得很紧很紧,还未说话,大滴大滴的眼泪就又滚落了下来。靳世欢爱怜地扶住她的肩膀,“安安,别难受,小朗也不希望你这么难受。”
姚安安却如同没有听到靳世欢的话一般,她只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仿佛,我就是她那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唇,不停地颤抖着,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才出了声音,“大师,求求你,求你一定要好好超度小朗,小朗这个孩子,太苦了,你一定要为他找一户好人家投胎!大师,求你了,求你!”
我刚想说让她放心,就又听到她说道,“大师,你能不能帮我再和小朗说说话?只说一句话就好。”
“安安,你别这样,小朗已经不在了,你怎么可能再和他说话!”靳世欢紧紧地将姚安安拥进怀中,“安安,别这样,别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好不起来了!”姚安安激动地将靳世欢推开,“小朗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永远地失去了小朗!呜呜,我的小朗……”
姚安安的哭声,听得我肝肠寸断,我忍不住就想要成全她的心愿。对我来说,帮助姚安安和靳朗的魂魄说几句话,并不难。
可是,当我想要召唤出靳朗的魂魄的时候,我却现,靳朗的魂魄,早就已经进入了轮回。
现在投胎转世这么拥挤,很多人排个几十年都等不上,按理说,靳朗不该这么快进入轮回的啊!
他这么快转世,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暗中帮他。
不管是谁帮的他,对靳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最起码,靳朗不用做孤魂野鬼。
这事儿,我肯定得和姚安安解释一下,我转过脸,刚想好好和她说话,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蓦地一疼。
我抬起手腕,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现,我的手腕竟是流血了,抬手的刹那,我手腕上滴出的血液,竟是落在了靳朗的尸体上。
看着鲜红的血液瞬间在靳朗的尸体上隐没,我心中止不住咯噔一下,要知道,活人的血液很忌讳滴落在死人身上,这很容易引起诈尸啊啥的。
不过很快,我的心就平静了下来,靳朗的魂魄,都已经投胎转世了,我也就不用担心他会诈尸或者变成厉鬼了啊啥的。
只是,我的手腕,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流血了呢?
算了,还是不去想了,这灵堂里面,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的手腕会流血,应该是不小心划到什么东西了吧。
不想制造出不必要的麻烦,我连忙不着痕迹地按住了自己手腕上那一块小小的伤口。幸好姚安安、靳世欢他们都沉浸在了失去靳朗的痛楚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靳朗已经投胎转世,我只需要在靳世欢他们面前装一下,就能骗一个大红包,但可能是姚安安的悲伤,让我感同身受吧,我竟是不想白白地要了这个红包。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我忽然听到有人在低低地唤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