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某这里有一份十万虎贲军的将士名单,今晚所有敢拦住城门的,不用管他是谁,一律杀无赦,明日午时清算其家人,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十万将士名单……斩草除根……
平淡如水的几句话,听不出任何杀气,然而那话里的内容,却教所有人悚然心惊,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今晚因抗拒不幸死在这里的,明日午时问罪全族,他说的,是这个意思?
慕容霆压抑着心底的寒意,他知道,一旦让他们入了宫,皇后凤王和慕容家,必将面临灭门之祸,没有一丝转寰余地。举起手上虎符,这个自墨家灭门以来无数次领兵出战的慕容大将军灌注全身内力,扬声命令:“全体将士听令!摆阵应敌,格杀或生擒叛逆者,赏白银千两,杀了车内之人,赏黄金万两……”
“谁敢妄动!”冷冷的沉喝,来自打开的城门之内,由远及近,单人匹马,奔驰出一个虎贲军全体将士无人不识的禁军统领,子聿。
策马奔出,玄色盔甲,玄色披风随风招展,来人身形挺拔壮硕,神色冷沉,不苟言笑,骏马停在最前排一干将领面前,与慕容霆震惊不解的视线对上。
慕容霆冷声道:“子统领,你什么意思?”
禁卫军不是应该守在城内吗?
子聿没有理会,视线沉沉扫过眼前鸦雀无声却气势磅礴的十万大军,冷冷道:“有谁记得,虎贲军和羽林军的职责?!”
虎贲军上战场保疆卫国,下了疆场保护皇城,御林军守护皇宫,护卫皇上安全,两军虽职责不尽相同,性质却相仿,皆隶属于最高统领子聿管辖,而真正的主人,却只能是皇上一人,这一点,十万将士谁人不知?
子聿脸色冰寒,冷冷道:“回答我!”
十万人的声音浑厚有力,划破长空,响彻云霄:“保家卫国,忠于皇上!”
“你们是属于慕容家的私家军队吗?!”
这一次,所有人悄然静了下来。
虎贲军虽同属于禁军,然而数年之间随慕容霆征战沙场的次数多过待在帝都。十万将士中,由慕容霆一手提拔上来的将领数百人,普通士兵得慕容霆亲自训练调教的也不在少数,可以说,十万人之中,有一半以上是真正效忠于慕容大将军的。
子聿心中自然有数,面上不动声色,最前排众位将领面面相觑,数位面上已现动摇之色。
带着凉意的风吹过,众人心头一凛,仿佛瞬间意识到了,今晚面临的,是命运的抉择,生或者死,如此简单而又无情。
慕容霆惊怒交加,冷声喝道:“子统领,别忘了你的主子是谁!”
子聿面无表情,翻身下马,转身走到马车前面,十万双眼睛睽睽注视之下,一撩袍角,双膝拜倒:“子聿,拜见主上。”
慕容霆脸色巨变,十万大军亦是齐齐一凛。
羽林军统领子聿,所有人自认识他以来,一路从羽林中郎将升任禁军最高统领,从未见他朝谁屈过膝,即使见到皇上和皇后亦只是抱拳躬身。任中郎将时,很多人视他的行为为不懂礼数,待升至统领时,大多人则认为他铁骨冷傲。
本事够大,武功够强,他有骄傲的本钱。
然而今日,他却如此恭敬地朝着马车里的男子双膝跪地,以他如今的身份,这已经圣驾前的最高礼仪……这意味着什么?
“本王以为,宫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清雅的嗓音从封闭的马车里淡淡传出,听不出高兴或者生气的情绪,却教人无端觉得畏惧。
子聿垂道:“属下知罪,稍候入了宫,愿听主上落。”
“子聿?子统领?”马车里传来方才声的清冷女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口吻,懒懒的,似乎小憩方醒。
子聿淡淡道:“姑娘有何吩咐?”
“唔,吩咐不敢,只是想问一问你,慕容府派出的死士号称数千,为何本姑娘一路上遇到的只有不到一千人,是你暗中动的手脚?”
子聿道:“是。”
柔柔的女音霎时添了点凉凉的味道:“扫了本姑娘的兴,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