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等到外祖母。”卓昭节心情好,就道,“明合去将妆盒里那对葫芦坠子取了来。”
“啊哟!婢子随口说说的,哪里能当七娘这样的重赏?”珊瑚一听,忙推辞道,“七娘随便赏婢子几块点心吃也就是了。”
卓昭节抿嘴道:“是鎏金的,不值什么钱,就是看着精巧戴着玩罢了。”
珊瑚又推辞了一番才接了,千恩万谢的告辞。
这边卓昭节关了院门,转过身来看了看帐子所在的地方,虽然外头看里面不清不楚的,但到底里面看外面是一目了然,想了想就道:“再去叫方才的婆子来,从库里搬两个屏风挡一挡。”
明合知她意思,建议道:“婢子觉得搬一个小屏就够了,只须阻隔院门那边进来就看见帐子就好。”
“如今天气热了,在树下纳凉的辰光多,万一有什么事情来禀告时我就在里头,你们倒也罢了,卓缓这样的来呢?这帐子又轻又软的,虽则外头看得不清楚,但近前还是能看出里头人是立是卧的轮廓的,还是挡挡好。”卓昭节道。
这样又搬出两面不甚怕雨的琉璃屏风来,各遮一面,只有朝着古杏树身和东面院墙的方向空着,这两个地方除非刻意都没人经过,自然不必遮了。
卓昭节很满意的掀帐进去,将湘妃榻上的几个引枕叠了叠,靠上去——打了个滚,仰望着头顶朦胧的杏花云影,再听着蜂蝶忙碌却只能止步帐外,真正是心旷神怡。
“熬壶乌梅饮来!”卓昭节吩咐,“再将我案上的书都拿过来……有了这帐子,外头可比屋子里舒服多了!”
卓昭节这边杏花树下好纳凉,不亦乐乎。
屈家庄里,饮渊振翅飞起又扑下,几下功夫,就将庭院里正盛开的几株杏花撞了个七零八落。
树上的宁摇碧吐出一瓣杏花,起身之际,原本沾在他锦袍上的杏花杏蕊顿时又是一阵纷纷扬扬——他手抚折扇,皱眉问树下的苏伯:“游家还没来人?”
“没有。”苏伯很是无奈的道,“对不住小主人,某家仿佛推测错了。”
“难道是卓昭粹恰好写信回家,因此戳穿了饮渊本是本世子豢养的猎隼?”宁摇碧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否认道,“不可能,那日.本世子也是一时兴起去游湖的,至于撞见游家人也是偶然……卓昭粹这几日没有回游家吧?可有书信来往?”
苏伯为难道:“有倒是有,但却是卓昭粹写信回游家,然后游家才回信。”
“什么时候?”宁摇碧沉吟着问。
“就是今日。”苏伯看了看天色道,“卓昭粹那送信的小厮怕是才离开游家……要某家派人去拦阻吗?”
宁摇碧摇头道:“现在就不用了……好几天了……游家怎么毫无声息?不是都说那游老翰林是个古板方正之人,这种人怎么可能晚辈被人救了,连个管家也不派过来?何况那日所见的游二郎虽然呆,也是一直谢不绝口……”他不满道,“本世子说是小事不必挂怀,莫非这游二郎竟然呆到了当真不挂怀的地步?”
苏伯也担心起来:“这……应该不至于吧?”
“难说!”宁摇碧叹了口气,“可怜的游老翰林……他这个次孙也太呆了点儿,亏得不是嫡长孙……唔,据说游家子孙没有一个入了崔南风的门下?难道就因为个个都像这游二郎?真不知道当初游老翰林是怎么考到二甲传鲈的!”
“……游老翰林虽然是二甲之,然因为不擅为官,所以才在翰林时就致了仕。”苏伯也叹气,“这游二郎,真是游老翰林的亲孙!”
宁摇碧沉思了片刻,叹道:“早知道他这么呆……当初湖上还做什么好人?很该直接把他们船撞翻取乐的。”
主仆两个由己度人——苏伯长辈过世多年,宁摇碧深得祖母纪阳长公主宠爱,主仆两个在长安肆意妄为惯了,想都没想到,游家之所以没人来登门拜谢,却是因为游炬几人怕被长辈知道后受家法……而且从游炬到卓昭节,都认为宁摇碧这么高傲尊贵的世子,当日湖上就那么冷淡了,再登门来谢恐怕反而惹恼了他……既然如此,他们也就心安理得的把事情瞒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