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你说了。”卓昭节轻啐他一口,自己穿好了中衣,这才叫进人伺候。
梳洗毕,她又去安置一双子女的屋子里看了两个孩子。宁夷旷和宁夷徽身子骨儿都极健壮,侯府请的乳母又都是千挑万选过的,奶.水充足,厨房里更是每日变着法子给乳母补身体——现下两个孩子当真是一天一个样儿,越长眉眼越开,那两张看着一般无二的精致小脸就越叫人看得舍不得转开眼。
卓昭节守在摇篮前好半晌,被冒姑再三提醒了今儿个还有事情,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她轻车简从的出了侯府,绕过十六王宅,到得丹凤大街,过广场,至宫门,门口侍卫认得雍城侯世子妇的车驾——晓得这位深得皇后、太子妃欢心,出入宫闱,若非特别时候,这一年来是根本不必禀告的,自是忙不迭的放行。
有几个年轻的侍卫许是听说过这位年轻的世子妇乃是长安第一美人的传言,好奇的张大眼睛看着马车,试图一窥美人风仪。可惜卓昭节除了停下来时命使女掀了车帘与侍卫长招呼一声,就放下帘子,不复露面。
倒叫那几个侍卫甚是失望。
马车一路通行无阻的到了蓬莱殿前,这时候蓬莱殿里早就得了内侍飞报。贺氏亲自代皇后迎了出来,笑意盈盈的上前扶了把卓昭节,打量着她,道:“娘娘方才意外得很呢,说申夫人去的早,长公主殿下年岁也大了,你们府里没有正经的长辈教导养小孩子,又这么有福气的得了一对双生子,怕是这一年都要忙得脱不开身了。不想才念叨了没几天,世子妇就来看娘娘了。”
又笑着福了一福,“婢子还没单独贺过世子妇喜得贵子、娇女!”
“姑姑可是太客气了!”卓昭节顺手褪了腕上金镯与她,笑着道,“可别推,我不瞒姑姑,如今提着了他们我心里就高兴,便是被贺了许多次了还是这样,姑姑就当陪我高兴好了。”
“那婢子就沾一沾世子妇的福气。”贺氏闻言,果然笑着收进袖中,微笑着道,“世子妇这是真性情,任谁有了世子妇这样的福分,这做梦都要笑醒了的。”
两人因为说了这么几句就进殿了,不想进殿之后,卓昭节含笑向上望去,却见殿中却并非淳于皇后一人。
皇后这会也不在凤座上,而是在殿侧的地方,设了一张宽大的矮榻,榻上置一棋几,几上黑白纵横,几条大龙厮杀正烈。
上淳于皇后面含得意,略显轻松,因此很闲适的靠在身后的隐囊上,修长白皙的指间拈着一颗黑子,两相对比,更显指长色白。而她对面,穿紫科圆领袍衫的晋王头戴软幞,脑后两条皂色长带和着窗中吹来软风,飘然欲飞,他却拈了一颗白子,紧皱着眉,似乎极为为难。
不远处,广袖飘飘、纤细袅娜的唐千夏,面带温柔笑靥,安安静静的侍立着。
看到卓昭节进来,皇后遂住转过头来,笑着招手:“本宫还道你一时是没功夫进宫了,不想你倒是叫本宫意外。”
“都是陛下与娘娘的恩惠,自满月宴上得了陛下赐名,旷郎与徽娘就格外的乖巧,好带极了,我陪嫁的冒姑姑都说她帮着我母亲带大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个,又照拂过我两个侄儿,这许多小孩子里,就数旷郎、徽娘好带呢!”卓昭节抿嘴笑道,“这都是陛下和娘娘的厚爱,才有我今儿个的脱身,怎么能不来拜谢娘娘与陛下?”
淳于皇后闻言笑出了声:“你这孩子越的嘴甜了。”
这时候卓昭节也到了凤座附近,亦对晋王行了一礼,晋王很是宽厚的摆了摆手,趁机把棋局扰乱,顿时被淳于皇后不满的瞪了一眼——再和唐千夏彼此见礼,这么一番下来,淳于皇后吩咐人给她搬了绣凳来坐:“你说旷郎和徽娘乖,你才能脱身,却怎么也不带进宫来叫本宫瞧一瞧?你看本宫这儿多么寂寞!”
卓昭节还没回答,晋王却是先笑了:“母后这话是在骂儿子蠢笨了。”
淳于皇后笑骂道:“本宫就是觉得你笨——当年本宫教你下棋,你信誓旦旦要数月之内就超过本宫,做我大凉的一代国手!结果呢?到今儿了,你连本宫都下不过,还枉费本宫当年听了你那豪言壮语,指望着做一代国手的生母的好日子呢!怎么你叫本宫指望落了空,让本宫说句笨也不成吗?”
“儿子笨归笨。”晋王故作委屈——也亏得他生得颇似咸平帝,虽然人到中年,亦是容貌俊秀,这样故作委屈,看着倒是不叫人讨厌,反而别有意思,道,“然而每日过来陪伴母后,没有功劳总有苦劳,母后这样说,岂不叫儿子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