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白这时走了过来,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道:“天刹,我曾放你四次不杀,你说的没错,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让我后悔的事情,所以今天,不会再有第五次了!”
天刹虽然经常落在姜小白的手里,但姜小白的眼神每次都很平和,虽然看不透,却不会让她感到特别地恐惧,这次却明显不一样,虽然他的语气依旧和气,但眼神内里透着浓浓的杀意,让天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刚刚有人质在手,底气十足,感觉死亡离她无边无际,所以才肆无忌惮,现在孤零零地一个人,无依无靠,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死亡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心里才感到恐惧,往往人走得越高,对死亡的恐惧越为明显,因为大好时光还没来得及享受,死得着实不甘。
现在没了底气,说话也不似刚刚那般铿锵有力,只是硬着头皮道:“想杀就杀吧,反正我现在是一个废人!”
姜小白道:“不要说你现在是一个废人,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我也不会让你完整!杀你万次,也泄不了我心头之恨。”
天刹哆嗦了一下。
姜小白看了看天,天上阳光正浓。
默默地看了半晌,忽然从储物镯里煞出一口棺材,棺面一尘不染,油漆反射着阳光,熠熠生辉。
虽然艳阳高照,但现在场千万人却感觉到森森寒意扑面而来。
姜小白扶住棺木,脸色沉重,小声道:“姐姐,小白无能,让你久等了!你看好了,先给你送一个下去,希望你能略为心安!”
天刹的心就扑通扑通地跳,都快从嗓眼里跳出来,连手脚的疼痛都忘记了,心里只剩恐惧,说实话,不要脸的人总有不要脸的想法,刚刚她心里竟然还抱着一丝侥幸,姜小白既然能放她四次,就有可能放她五次,多放一次也是看不出来的,只到她看到了棺材,她才知道,她已经拂了姜小白的逆鳞,心里不由死灰一片。
过分的恐惧,竟让她产生了求饶的念头,虽然不一定有用,但人在临死之前,如同溺水之人,哪怕抓到一根稻草,也会当作救命的木头。
但姜小白却没有给她求饶的机会。
姜小白转过身,手起剑落,天刹的人头就从脖子上滚下,血喷如柱。
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眼睛却没有闭上。在死的那一瞬间,她才明白过来,她不是死在姜小白的手上,而是死在自己的手上。想当年,她跟金地地一起被姜小白掳去镇仙山,一样的遭遇,一样的起点,但金地地却不计前嫌,把姜小白当作兄弟,姜小白也把他当作兄弟,结果金地地就活得很滋润,而她当初如果跟金地地一样,不计前嫌,是不是又是另一个结果了呢?
但生命没有假设。
其实她到最后还是没弄明白,金地地不是不计前嫌,而是知恩图报。
虽然现场有千万人,却是鸦雀无声,那些初出茅庐的小白斗心里均想,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连冷颜宫的宫主和夫人也敢杀?而且跟杀小鸡一样,眼睛都不带眨的,换作他们,连眼皮都不敢抬。后来有认识姜小白的人说,这人就是从上一届的狩猎大会上走出去的。众人皆惊,没想到无生海还能走出这样一个人物,还只用了短短二十年的时间,果然外面传言不假,能从无生海狩猎大会活着出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看来这无生海狩猎大会果然也不是一无是处,确实是锻炼人的地方,此人绝对是他们的榜样,看着都让人热血沸腾。
姜小白的血却渐渐冷了,看着天刹的人头,心里没有半分快感,反而变得空落落的,他做到了他想做的,却得不到他想得到的。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依旧希望天刹可以好好活着,自己也不用那么恨她,就像他第一次站在这里,虽然那时也不喜天刹,但从没把她放在心里,嘲讽挖苦之言,权当狗吠罢了。人的心真的很小,一旦有爱的人,也就容不下地方去恨别人了,一旦盛满了恨的人,那爱的人可能就已经不在了。
姜小白就怔怔地看着天刹的人头,半晌都没有动静,就静静看着,没有快感,没有成就感,只有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