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平摇头道:“换别人有可能,但他不可能。他的尿性,吃进去的东西不会吐出来,所以东西不还给绥德军是肯定的。但绝对不会卖,他那么喜欢砍人,有了军备只会扩建抚宁军,事实上他也只有通过这样的办法扩建。否则你想,他虽然有一个军编制,但谁会拨付军备给他?枢密院不能直供抚宁县,那不对规矩。然而李参和种鄂,根本不可能把西北军备投入在随时面临撤离的抚宁军上。所以他还真的只有自力更生,他的东西除了自己造之外,只能去抢,这符合他的尿性,他在淮西就是依靠抢人家的。”
“那相公以为,他抚宁县的九千贯结余哪来的?”刘沆道。
“我真不知道。”张方平摇头。
九千贯不夸张但要看地方。上年数据,大宋的财政收入,根据大宋的在册人口,差不多是每个宋人提供一贯的财政收入。
但这是全国平均数据,也就是说达地区会高些,落后地区会低些。至于西北抚宁县以前是负的。也就是说,王雱把那一穷二白的最贫困地区做到了大宋四倍平均值的水平?
之所以是四倍,因为他只是半个财年,这里就比平均值翻了一倍。且是结余而不是整体收入,那至少又翻一翻。
所以这个文报喜忧参半,已经等于亩产五千斤的浮夸了。
张方平显然和其他人不同,不喜欢浮夸,当年陕西李参因放贷导致财政飘红成为明星的时候,直接就被张方平低调处理,只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但是鉴于他小子以往没让人失望过,这样的浮夸方式也完全不是他的风格,通常是应该反过来:别人赚了一千报三千,那小孩则是喜欢赚了三千报一千。
于是最终和刘沆权衡后,还是决定把这事提出来,作为今年的重点和政治明星宣传。真的希望别被这龟儿子坑了,这个时候出幺蛾子是真会滚蛋的,很明显皇帝预感身体不行后,戾气比以前重太多了……
大朝见年度总结来临。
物是人非,年号变了,戏台上的班子也变了。此番是文彦博主持。
倒是也没乱,之前老文做了很久的参知政事,很熟悉这些流程。
和陈执中时候不同,今次大家没有迟到,都来的很早。就连一向喜欢迟到的皇帝也来的很早,这让大家觉得很意外。
大病刚刚恢复的赵祯精神不是太好,在奶爹老陈的搀扶下入座。
场面一度很严肃,大家都担心的看着皇帝,有些甚至眼睛红红的。这是他们的真实感情,就有这么复杂。这些家伙们坑起皇帝来的时候不会手软,但是看到为人很不错的老赵病恹恹的神态,也真会难过的。
面对这情形,倒是赵祯自己失笑了起来:“诸位爱卿勿要忧心,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暂时还不至于太坏。”
“陛下威武!”全部人大合唱。
“好了好了,朕从来也不觉得威武过,整天被你们牵着鼻子走倒是真的。大病初愈,精力有限,今次只大抵总结一下去年好,开始吧。”赵祯懒懒的摆手道。
以往老陈的开场白是“去年是我大宋辉煌的一年”。
文彦博也差不多,闲置了一段时间,许多情况不了解,且去年因煤价平稳,民生也算是稳中有升。加之皇帝刚刚大病初愈,文彦博不想说药丸的话,于是略过了一些严重问题,说了“大宋去年还行”这句开场白。
文彦博后是枢密使贾昌朝言,贾昌朝不知道情况,是真正的初来乍到,加之和文彦博提前沟通过不在这时候为难皇帝,于是只说了一些过场话。
“陛下……”
王安石对这些人不满了,认为他们报喜不报忧,出列想打断说一下关于西北的事,却提前就被赵祯用眼睛瞪着不许说。
王安石不是说被皇帝瞪着就不敢说话的存在,只是看皇帝脸色不好,是大病初愈,于是从心底里,老王也不想这个时候和皇帝抬杠,最终只得又微微低头,把想说的话装肚子里。
赵祯的确精神不太好,感觉很困倦。于是大抵听取了煤价相对稳定,今次过冬无压力的喜报后,对其他已经不觉得有兴趣,便想在枢密院的公式化汇报结束后提前离开。
但这时候,听枢密使贾昌朝全是废话,张方平提前出列打断道:“好吧看起来枢密院并无特别汇报,陛下强调过每次大朝见时间过久,下面由我三司总结一下上年的大宋经济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