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
宫门前,整整齐齐的站着三百身着宫妆的年轻女孩子。
氤氲的香气如烟。
然而一张张千娇百媚的俏脸,在朔日寒冬的晚风中,却大都惨白,娇躯瑟瑟颤抖。
此次太后选秀秀女,并非从民间选取,而是取自仕宦名族之家,多大家闺秀。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子娇弱,哪里经得起这等夜风。
因为要迎驾,规矩至少要提前半个时辰候着。
虽然之前身上大都添了夹袄,可前面通知太子与太子妃銮驾将至时,身上的袄是要不得的。
只一会儿,脸色青快站不住的都有不少。
只是到了这个关头,没有哪个打退堂鼓。
熬过了多少关,比下去了多少人,才得到这次机会。
她们只想做到最好……
如果这次选不上,那么意味着,她们只能沉沦为服侍宫中贵人的宫女。
每日做些曾经家里丫鬟嬷嬷们做的事,而且要做很多年很多年。
这对她们来说,比杀了她们更艰难。
所以,她们每个人都咬牙坚持着。
好在,她们终于等到了贵人,在夜雪初停不久,两抬龙凤銮驾在无数宫人的侍从下,缓缓驶入。
龙凤銮驾落下,早有昭容、彩嫔上前摆放脚凳,搀扶贵人落轿。
只见披一身厚锦镶银狐皮披风的贾琮,和着一件胭脂红点赤金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的黛玉,缓缓从御辇上下来。
“请太子殿下安,请太子妃娘娘安!”
三百秀女齐齐拜下,恭请金安的动静,似让空气都凝了凝。
“平身罢。”
贾琮温言叫起后,目光在众秀女面上缓缓扫过。
饶是他平日里见多佳丽,此刻也不禁微微恍惚了下。
怪道人言,以色侍人者必难长久。
因为比起美色来,很难有真正能冠绝天下者。
有人沉鱼落雁,则必有人闭月羞花。
有倾城倾国国色天香者,则必有窈窕淑女秀丽端庄者。
有的艳若桃李花枝招展,也有的温柔可人活泼可爱……
都在最美好的年纪,个个看起来都亭亭玉立,如花似玉。
这一眼扫过去,各般绝色皆有……
连黛玉看了,都轻轻颔微笑道:“果和紫鹃说的那般,都是明眸皓齿,天生丽质的佳人。只是冻的很了些,快进去罢?”
最后一句是黛玉似笑非笑看着贾琮问的。
饶是黛玉学过如何为后宫之主,太后更是每每点化于她,教她不妒,有气量,才能坐得稳这六宫之主。
可此刻面对自己丈夫的三百“小三”,她心里若真能平静,那就不叫女人,而叫圣人了。
尤其是那一双双美眸,楚楚动人的盯着贾琮,几乎放光……
不过,黛玉自也知道轻重,更有足够的气度。
贾琮看着她微微一笑,道:“这些你做主便是,孤为前朝之主,你为后宫之主。”
黛玉闻言,望着贾琮抿嘴一笑,而后对身后昭容吩咐道:“让人备些姜汤热茶来,往后再有这般迎驾,不需提前那么久候着,人都冻坏了。”
昭容忙去派人准备,而三百秀女则再度行礼谢恩。
不管内心如何作想,这一刻每个人的目光都充满感激。
不过,她们的余光始终都未曾离开过贾琮……
看着瑟瑟抖的一众秀女,贾琮笑了笑,牵起黛玉的手,一同步入了储秀宫中。
……
众秀女被带下去更衣,收整仪容。
而贾琮和黛玉则在正殿主座上落座,听选秀女官介绍情况。
甚至还有一簿花名册,记录了众秀女平日里大概的言行。
不过贾琮不大爱听这些,也没怎么看。
见他这般,储秀宫尚宫面现为难之色,但也不敢说甚。
黛玉奇笑道:“三哥哥怎么呢?”
贾琮摇头道:“自她们入宫以后,言行举止皆非出于内心。若靠这些来认清她们,要被迷住眼的。”
说罢,握起黛玉的手,在黛玉俏脸霎时殷红中,轻轻一叹道:“我原意实不愿如此大张旗鼓的选秀,我有林妹妹,还有家里其她姊妹,已经足够了。对于宫廷选秀,打心底里反感和抵触。”
诸女官闻言自然变色,黛玉也融化了眼神,反握住贾琮的手,轻声道:“我知道呢,三哥哥几次推脱于太后前,叶姐姐就同我说过,你是个极骄傲的,在你眼中,必先生出情意,才能在一起。当初你连她都不看在眼里,又何况别个?只是如今三哥哥的身份不同,天家又血脉凋零。三哥哥才不得不委屈自己……”
“呵呵呵……”
贾琮忍不住笑了起来,握着黛玉的手摩挲了两下,道:“委屈?这话说的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其她女官见这位主儿终于露出笑脸,纷纷心里吐出口气来。
而黛玉则眸横秋水的白了贾琮一眼,她已经去了披风,里面穿一件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
如今她每日里都会锻炼,因为怜惜她的身子,贾琮每每亲热到最后都会强忍着,她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所以,也就愈珍惜。
从孙老嬷嬷那里学来引导术,日日都会练习。
如今身子健康了许多,也长开了许多,身上多了许多女人的韵味。
这一白眼,颇为勾人……
见贾琮目光微微炙热,黛玉想起他在闺房中的那些手段,俏脸飞红,嗔了他一下。
这个时候,可容不得他胡来。
打开花名册,黛玉点了一个人名,然后立刻便有宫人前去招唤。
未几,一个梳洗一新的年轻女孩子,便被领了进来,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后站在那里。
可以看得出,她很紧张,但生的极好。
黛玉看了贾琮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笑问道:“叶蓁,你的名字,可是取自‘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那名秀女闻言,抬起头看了黛玉一眼,也看了看面色淡淡的贾琮,脸色涨红,点点头道:“娘娘说的是。”
“你是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