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不慌不忙地跳进屋里,紧握匕,向扶苏走来。
这次,扶苏看清了他的面貌。
这人不是膳房的和尚吗?
扶苏知道,此时若是大声喊叫,定会立刻被他打晕,或者直接杀死。
于是,扶苏强装镇定,向他问:“你是何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屡次三番加害于我?”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许扶苏?”他忽然扬起手,揭下了脸上的假胡子,又从耳朵后揭下了一层皮,皮囊下,挽着一个平平的髻。
他将那张皮丢到扶苏脸上,问道:“你可还记得这张脸?它曾经伴你那么多年?你竟然转脸就将它遗忘?”
“你在说什么?”扶苏双手抱胸,那张脸皮掉在了地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从来就没见过你!你一定是弄错了!”
“我没有弄错!”贼人怒道,“许扶苏,这具身体我用了十年,你的左胸上有一颗紫色胎记,右侧大腿有一个窝,左胳膊肘上有一个疤痕,我说的对吗?”
扶苏回想,全部中招,万分吃惊,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是算命的吗?”
贼人接着说道:“左胸上的胎记只有你娘和钱嬷嬷知道,大腿上的窝也是胎带的,胳膊上的疤,是与硕哥哥上山采野莓时遇到狼惊慌逃跑摔伤的!”
扶苏讶异地问:“硕哥哥......原来上官硕喜欢男人......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到底是何人?”
“因为我才是许扶苏!”贼人激动地晃了晃手中的匕,说,“现在,我要夺回我的身体!我会先杀了你,再杀了我自己,看看谁的速度快,能夺得这具身体!”
扶苏恍然大悟,忙说:“杀你,杀我?等等!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既然要夺回你的身体,干嘛用刀啊?不不不,你干嘛杀我啊?万一我死了救不回来了,你就永远也别想夺回你自己的身体!”
“终于醒悟了?救命恩人?”贼人收起匕,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搂住扶苏,死死地捂住她的口鼻。
救命恩人?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扶苏忽然想起阿离送她的匕,不动声色从袖子里掏出来,照着贼人的大腿扎了过去。
贼人吃痛,当即松开了手。
这手帕上许是洒了迷药,扶苏晃了几晃,便晕倒在地,匕掉在地上。
贼人的大腿上,一股鲜血汩汩而出。
伤口太深了,若是不及时止血,恐怕将有性命之忧。
可是他太想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了,他从身上撕了一块布下来,紧紧勒住伤口,暂且刹住了出血量。
他强忍着伤痛,咬着打颤的牙齿,抓起桌上的灯盏,挨着扶苏坐下。随后用灯脚把自己砸晕,身子紧挨着扶苏倒下,灯盏滚落到地上,灯油漏了一地,一直蔓延到了散落在地的帘布上。帘布瞬间被引燃,火势迅速向上蔓延而去。
火势越来越大,贼人离火头最近,最先被烟雾呛醒。
他一眼看到地上的油灯,后悔莫及。
他睁大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看了看地上的扶苏,没能如愿回到许扶苏的身体里,他顿觉生无可恋。
他流了很多血,站起来的那一刻,头脑一阵眩晕。
他想,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还是先保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