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宴席并没有到那么晚,八点多就结束了,但是陈兴在酒店的会客间里同海大党委书记曾宣明和老校长杨青水坐着聊了一会,双方谈得最多的自然是申请国家实验中心的事,去年的申请被驳了回来,今年因为有陈兴担任高教司副司长,海大又有了机会,这次陈兴带队下来,也是希望能帮母校争取这个国家级实验中心,虽然评估的工作是几名跟他一块下来的计算机方面的权威专家在负责,但最终的评估结果还是要交到高教司,陈兴自然是拥有很大的决定权。
双方是宾主尽欢,陈兴见到母校的老师和领导,心里头高兴,海大校方的人,则因为陈兴是海大培养出去的学生而感到骄傲和自豪,更因为陈兴在教育部任职,能给学校很多帮助而高兴,这一聊也就是近一个小时,一直到九点多,陈兴才从酒店出来。
学校要派车送陈兴回去,陈兴却是摆手拒绝,表示自己还要去其他的地方,待会有人来接他,谢绝了学校的好意,学校的领导先行回去,陈兴在酒店门口等了一下,不多时,一辆高尔夫停在了陈兴跟前。
陈兴站着,并没有上车的打算,车上的人探出头来,“陈司长不打算上车?”
“你找我有事?”陈兴盯着对方,来的人是邓莹。
“没事就不能和陈司长您一块坐坐?”邓莹笑了笑,“陈司长是我的学长,学妹找学长聊聊天也是很正常的事呀。”
陈兴嘴角抽动了一下,盯着车里的邓莹,“你怎么知道我到海城了?”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呀,陈司长要到海大来,海大的校内新闻就有报道,我时不时的还会关注一下海大的校园网,所以清楚。”邓莹笑道,“陈司长,您总不能站在下面跟我讲话吧,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坐坐?”
“可以。”陈兴迟疑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他本是约了杨振,但在这之前花点时间和邓莹坐坐也并无不可,他没主动找对方,对方倒是主动跟他联系,陈兴心里头也是颇为疑惑,他也有话要问邓莹。
幽静的公园,昏黄的路灯,公园的石子小路上留下了两条狭长的人影,邓莹将车子停在了公园门口,和陈兴在公园里慢慢踱步着,这个公园,是三四年前邓莹第一次约陈兴出来时两人一起走过的公园,时过境迁,邓莹鬼使神差的将车子开到了公园门口,重温第一次的记忆,尽避那次记忆并不深刻。
沿着公园的石子小路走着,时值夏天,虽然已经是夜晚快10点,公园里的人依然不少,有在散步乘凉的,还有在慢跑的,显然都是附近的居民。
“三年前,在酒店喝醉酒的那一次,你是不是受了邢天德指使?”陈兴酝酿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抛出了心里的疑问,简单的几句寒暄过后,他跟邓莹真的无话可讲,也没有心情多讲,要不是想要弄清楚三年前的那个问题,他甚至都不愿意花时间跟邓莹出来。
陈兴的话一出口,邓莹就是一阵沉默,兴许是对陈兴要问的话早就有一些心理准备,邓莹脸上并没有太大的神色变化,只是在短暂的缄默后,邓莹点了点头,开口道,“不错,那一晚,是邢天德授意我那么做的,他许了我两万块的报酬。”
“两万块?”陈兴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三年前,他没问邓莹这个问题,问了,邓莹也不会回答,三年后,他没想到邓莹会这么坦诚的告诉他,“两万块,你就把你自己卖了,出卖了自己的做人底线,也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我那时候很需要钱,我是迫不得已。”邓莹咬着牙,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这是她犯的错,她连流眼泪的资格都没有,“那件事后,我也很后悔,我得到了想要的钱,但我并不开心,一直活在愧疚当中,如果只是我堕落,那也只是害了我自己,但不应该害了陈司长您。”
“你或许害了我,但你也给你人生留下了无法抹去的一个污点。”陈兴静静的说着,“其实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今晚你会这么坦率的承认,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敢承认这个事实,起码说明你敢正视自己的过错。”
“正视过错有用吗?我已经给陈司长您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害。”邓莹情绪有些激动,“前些天接到那个陌生电话,对方是受邢天德委托,让我转告你一些话,我当时真的很不想打这个电话,不想再被人利用,但我又怕我不打这个电话又会害了陈司长您,谁知道邢天德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害怕我不及时打这个电话,会让陈司长您被动,所以我只能打,我也没想到陈司长您这么快就到海城来了,您真是为了公干,还是为了邢天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