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葛通有些莫名奇妙。葛通脸上浮现如同醉酒一般的潮红,兴奋的嘶吼道:“我是官了,都出来拜见本官!”
葛通胡乱抓了一人,用力摁住那人的肩膀,一本正经的喝道:“跪下!”
说来也巧,被他抓住的那个人本是葛通的徒弟。也是赵氏子弟叫赵无伤。赵无伤虽然是赵氏子弟,不过却属于偏远分支,与赵伯英并不亲密,这个赵无伤等于是葛通养大的。赵无伤向来对葛通言听计从,别说让他下跪,让他去死,赵无伤都不会含糊。
听到这话,赵无伤下意识的跪在地上,向葛通磕头。
看到赵无伤下跪,葛通甚是得意。
不过,在葛通转身的时候,正撞见一名扛着大铁锤的汉子露出讥笑的样子。
葛通一脸愤愤的道:“给我跪下!”
那黑脸汉子理也不理葛通,转身就走。
葛通勃然大怒,一把拉起赵无伤道:“我是官,他不跪我,真是岂有此理。”
赵无伤像哄孩子一样,顺着葛通的话道:“师傅是官了,还是大官……”
“我是官了,我是官了!”不由分说葛通推开徒弟,往大营里跑去,这个时候,明显看出葛通已经变成癔症了,他像猴子一样一蹦两尺余高,拍着手大笑道:“我是官了,我是官儿,你们赶紧的,出来拜见本官,违者格杀勿论!”
众人感觉莫名奇妙,大眼瞪小眼。暗暗思忖:“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陈应倒神色如常。
赵伯英脸黑如锅底,咬牙切齿的吼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这是国人的劣根,穷人乍富或是身份地位陡然升高,是非常遭人嫉恨的。特别是葛通原本不过是赵氏家族蓄养的一个匠户,陡然间被陈应擢升为将作营副都监,别说一般人,就算是赵伯英心中都酸溜溜的。赵伯英的小儿子如今才被委任为兵曹司吏。也算勉强入品。
可是葛通却是一步登天,上来就是从六品的将作营副都监。将作营副都监虽然只是一个匠官,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也是可以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徐才甫内心里无比羡慕葛通的运气,可是看到葛通的模样也悠悠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儿子徐一鸣道:“看到了吧,这就是命,命里有时,莫强求,命里无时,终究一场空。就算有官,也没有做官的那个命。”
徐一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父亲大人所言极是,儿子寒窗苦读十年,这才得了一个仓丞吏,不过是从八品的小官!”
“小官就不错了!”徐才甫朝着已经披头散,如同疯子一般的葛通道:“陈大将军如今年方弱冠,就是已经从三品下的左武卫将军了,现在就已经封侯拜将,足以比肩前汉的霍去病。看陈应大将军的面相,可不像一个早夭之人,将来他的前程将不可陷量。你跟着陈大将军,兢兢业业,将来也可以混一个好出身。”
虽然杨广明了科举制度,不过由于隋末战乱。科举制度在隋朝事实上只有象征意义,因为杨广只录取了十二名进士。在这个时代,察举制度才是获得出身的主要途径。事实上陈应如果没有平阳公主李秀宁和太子李建成的举荐,他根本不可能如此官运享通。
徐一鸣点点头。
徐才甫指着披头散的葛通道:“你看,就像他,生就苦命人,一朝得势却得了失心疯,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