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早在甘芙被文斐救下的时候,就被孙妈妈扶了起来,两人此时扶起受了重伤的春绿,慢慢的走出了客厅,根本没有理会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不闻不问的甘录和怅然若失的二姨娘。
甘录不在乎自己子女间的争斗,却不代表甘老太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甘老太太看来,姨娘之间争锋吃醋很正常,只要不危及到甘家的子孙她一般都不理睬,但是,子女间就应该相亲相爱。就好比甘薇,总是喜欢摆架子,在言语和生活上苛待庶出的子女,所以不得甘老太太的欢心。如今,两个庶出的女儿竟然生了这么恶劣的事情,她不可能再视若无睹,因此,在文斐前脚踏出丞相府,康妈妈后脚就来到了清辉苑传话,让三姨娘和甘芙到老太太那里去。
三姨娘和甘芙到了老太太的清心堂,屋子里已经坐了许多人,基本上府中的姨娘和小姐公子都到了,连甘录和甘戚,以及苏氏都赫然在列,可见老太太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甘琴原本垂着头,听见脚步声,猛然抬起头,盯着甘芙的眼神瞬间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只差冲上前去将甘芙撕碎了。没有人能体会她此时的心情,虽然她手上的毒已经解了,却再也弹不出美妙的琴音了。弹不出美妙的琴音,她便再也无法去肖像那个天神一般的男人了,她恨,恨甘芙毁了她唯一的一点期望。她出身卑微,长的只能算是清新可人,南宫御不可能看上她,以前,凭着她绝妙的琴技,也许还可以给他做妾,可如今,她连给他做妾的资格都没有了。
但是她知道隐忍,甘录碍于文斐不敢动甘芙,连六皇子也没办法为她主持公道,如今,老太太要追究此事,这就是最好的契机。她此时若是哭闹,反而会让老太太反感,所以,她现在最好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越是伤心痛苦,越是隐忍颓废,越是能激起老太太的心疼,老太太才会更加严厉的惩罚甘芙。
果然,甘老太太一看见甘芙进来,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那双晶亮的小眼睛里透着厌恶和愤怒,手中的念珠也瞬间停顿,低吼一声:“跪下!”
甘芙知道甘老太太为何如此,因此故作惊恐的跪在了地上,“芙儿给老夫人请安!”
二姨娘和甘琴看到甘芙被甘老太太责罚,心中畅快,尤其是二姨娘,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大夫人和甘薇同样兴奋得很,看着甘芙的眼睛恨不能甘芙立刻死了。
三姨娘柳眉微蹙,眼眸掠过在座的其他人,然后朝甘老太太福了福身,“不知芙儿犯了什么错,惹老夫人这么大的火。妾身初为人母,不懂如何管教子女,芙儿若真做了什么错失,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有责任。所以,老夫人只管好好教导,但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三姨娘几句话说得大方得体,不为甘芙辩解,只担心甘老太太的身体,果然,甘老太太的脸色好了许多,“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先坐下。亏我以前还觉得她大方得体,没想到她好的不学,竟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损招数,如今害得五丫头毁了一双手。也是我糊涂了,那样的母亲能生出什么好的东西,所以我决定,重新为你物色个合适的子女,至于这个狠毒的丫头,配到庄子上去吧!”
甘老太太的话无疑是将甘芙贬低到了最低贱的地步,二姨娘和甘琴唇边勾起一丝满意的微笑,而大夫人和甘薇则互相看了一眼,给了对方一个具有深意的眼神。
甘芙一直垂着头,听了甘老太太的话,任她再能隐忍,也无法平静。但她此时还不能得罪甘老太太,于是缓缓的抬起头,眼眸怯怯的盯着甘老太太,美丽的大眼睛里蓄积了足够的泪水,“老夫人,芙儿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甘老太太看着甘芙那双受伤的眼眸,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些重了,刚才她只听了二姨娘和甘琴的一面之词,尤其是听说甘琴的手毁了,所以非常愤怒,可此时看见甘芙纯净无暇,却满是哀伤的眼神,好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毕竟是她亲自教导过的,而且一直以来她都很喜欢甘芙,心里的不忍和怜爱被勾了出来,于是收起了几分厌恶,别过头,“你做的那些事太令我失望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
见老太太的态度有所好转,甘芙这才转变了语气,一边抽泣着,一边朝甘老太太面前爬去,“老夫人,芙儿没有下毒!芙儿从小就没有母亲,若不是老夫人慈悲,芙儿现在恐怕已经死在庄子上了。芙儿受您教导,每日抄写经书,虽不明白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姐妹兄弟是手足,应该爱之重之,五姐姐邀芙儿比试琴艺,芙儿自知比不过,却从没有生出任何其它的心思。”
甘芙终于爬到了甘老太太的面前,扯住甘老太太的群脚,“老夫人,当时的情形那么多人都看着,五姐姐提出用我的琴,事先我并不知道,若是真的想害五姐姐,我为何会在自己的琴上涂上毒药?那不是害我自己吗?不信你可以问五姐姐!”
甘老太太听了甘芙前面的一段铺垫,对甘芙的怀疑已经减少了许多,从甘芙进甘府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她都看在眼里,哪一次不是被人陷害,此时听了甘芙对当时情况的描述,便又信了三分,于是看向甘琴,“五丫头,你说!”
“是!”甘琴柔弱的站起身,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怜惜,也难怪甘老太太会那么生气了,“当时的确是我提出共用一柄琴,这也正是下毒之人的高明之处。两柄琴都下了毒,无论我们用哪一柄琴都会中毒!”甘琴的确聪明,她只字不提是甘芙下了毒,只说下毒之人,可在座的都知道,最有可能下毒的就是甘芙。
“是啊,下毒的人真的太狡猾了,她在两柄琴上都涂了毒,而自己事先服下解药,这样,即使她自己先弹琴,也不会中毒,还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二姨娘说话时,目光一直盯着跪在甘老太太面前的甘芙,意思不言而喻,下毒之人就是甘芙。
老太太听了二姨娘的话,刚刚升起的疑虑又消散了,一脚踢开甘芙,“你还有什么话说?”
甘老太太的这一脚不重,甘芙只是顺势倒了下去,然后又爬起来,“老夫人,害人也要有理由,我为什么要害五姐姐,害了五姐姐对我有什么好处?而且还做的这么明显?”
“这还不简单,她嫉妒我们琴儿被称为‘琴棋书画’京城四美之一,她想要赢了这次比试,从而代替琴儿的地位!”二姨娘冷笑一声,说话时带着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