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固然有鄙夷者,但大多数女子们都还是以同情居多,纷纷为岑贺章感到不值,为嘉梨的不懂珍惜而感到愤慨和遗憾。
“是啊,女人这辈子,图的是个啥?不就是有个人能真心真意待自己吗,岑公子那般的真心,却白白被人糟践了,别人想要的,却是怎么都得不到。”
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有旁人的纷纷议论之声,绾翎也是忍不住感慨,人生大抵就是如此吧,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却不想要。也不知岑贺章经此打击,以后还会不会保有一颗真心待人。
只听岑贺章还在继续,“短短两天时间,她就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一个有钱的商人。那天,我终于卖出了一副字画,满心欢喜地给她买了个肉包子,却被她狠狠地扔到了地上,就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极尽羞辱,她连一天都等不了了,那样着急地要跟别人走!”
“哎,江小姐也算是出了口恶气了。”木兰下意识地叹了口气道。
绾翎有些好笑,问道:“既然觉得江小姐出了口恶气,那你还叹什么气?”
木兰一时语塞,江小姐是小姐的好友,她当然是站在江小姐一边的,但看到岑公子落魄至此,还是忍不住有些同情。
“个人自有个人的选择,和命运。”绾翎也不知是为岑贺章,还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人,慨叹了一声,就转身慢慢离开了此处。
绾翎并没有注意到,当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却有一辆素雅的马车正往这边驶来,车帘晃动间,隐约露出江陌染半边素净的侧脸。
此时的宁国公府,并不像外面看起来的那样平静,就在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内,岑夫人正铁青着脸坐在椅子上,门外面岑贺章的一字一句,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夫人,您就让公子进来吧,公子他已经知道错了!”身边的大丫鬟忍不住轻声劝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夫人这哪是惩罚公子,分明就是在惩罚自己。
边上一个婆子也叹了口气,劝道:“夫人,当初是老爷让公子走的,现在老爷他都点头了,您为何反而……”
岑夫人怎么会不记得,当初,在得知她那最心爱的儿子要被逐出国公府的时候,她是有多么的不舍!后来知道儿子在外面的凄凉处境后,更是有多么的撕心裂肺,多少个不眠之夜啊!其实从事到如今,也并没有多少时日,可作为一个母亲,内心所受的煎熬,是别人难以想象的。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当初的决定是有多少的鲁莽和愚蠢!”岑夫人沉沉地从口中说出这句话,眼中却闪烁着浓重的恨意,当然,这些恨都是冲着那个女人去的。
本夫人的儿子,从小千金万贵的,我连大声说他一句都不舍得,母子感情向来也都很好。可自从有了那个女人,章儿他老是跟我对着干也就算了,还在外面吃了那样多的苦头!
“公子他已经知道错了,现在肯回来,就是知道了,到底谁才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大丫鬟其实也知道,夫人早就心软了,只要有台阶,她不舍得再多让公子受罪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岑夫人就缓缓从座椅上站起,故作冷淡道:“开门吧,让那逆子去祠堂里跪着。”
身边的人赶忙去开门,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见到下人们的神情,岑夫人忽地心头一跳,赶忙向外看去,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岑公子,日头足,这伞您拿着。”只见外面,一袭素衫的窈窕女子,正将一柄小巧的遮阳伞递到岑贺章手中。
“江小姐……”岑贺章抬起黝黑、憔悴的脸,不自觉地就把伞接了过来,看着面前这个面庞清秀,神态温柔的女子,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好。
江陌染正侧身对着宁国公府的大门,大概是察觉到门口有人看了过来,她故作不知,将伞递给岑贺章后就转过了身,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
马车上,画晴不解问道:“小姐,您是可怜岑公子吗?还是……”
画晴清楚地记得,在小姐和岑公子的婚事定下来后,也曾欢喜过许多日。可谁曾想到,就在小姐满怀期待绣着嫁衣的日子里,却出了那样的事。现在岑公子吃足了苦头回来了,似乎也没觉得小姐很开心,更没有幸灾乐祸,可现在又……小姐到底在想什么呢?
江陌染透过车帘小小的缝隙,看着外面不断掠过的街道和路人,目光悠远,半晌才缓缓道:“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能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