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三公子救了那两个孩子之后,虽然已是深夜,可他还是让陆勋找了些桐子油、烧伤膏,又让一位女客官给小女孩擦洗伤口、涂药,小女孩的伤势稍有好转。
少年跪在妹妹身边,不停地给她讲故事,小女孩也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过去。少年看到了无限希望,他虔诚地趴在床沿,寸步不离。
时至三更,众人都已经睡了。周围一片漆黑寂静,陆勋却倏地起身拔剑,冲出房门,大喝一声:“什么人?”
三公子惊醒,惊问道:“陆勋,是刺客么?”
陆勋紧盯着外面,沉着地说:“公子莫慌,他们闯不进来。”
隔壁房间影影憧憧,似是刺客从窗而入。陆勋担心刺客对他们兄妹俩不利,又担心他们只是调虎离山,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少年手无寸铁,只能尽量躲避,但退到墙角,已无处可退。他武功不佳,只有一身蛮力,把能扔的东西都扔向了杀手。他了狠,气势如恶狼,竟然也能震慑住敌人。
二人的打斗声惊动了小女孩,她蓦地睁开眼,被眼前景象吓坏了。她使了半天劲,虚弱地喊道:“哥哥…”
如此细微的声音却被杀手听得格外清楚,他立马掉头,举着剑步步紧逼。少年见状大喝一声,急忙扑到床前,死死护住妹妹。
剑划过眼前,银光刺眼,少年紧紧闭上双眼,却依旧感受到了喷涌而出的鲜血。他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只等死亡的降临。
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睁开眼睛,活动手脚,现自己并没有死。而那个杀手倒在自己身边,脖颈处插着一把箭,一半箭杆没入伤口深处,似有将整个脖颈射穿之势。鲜血还在汩汩往外冒,杀手却已经没了气息。
这个弓箭手,力量实在是太惊人了。
少年惊呆了片刻,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赶紧去瞧妹妹。可能是惊吓过度,小女孩已经断气了,只是眼睛还在不甘地瞪着天花板,两行泪还在脸上流淌。少年悲恸不已,扑在妹妹身上大哭起来。
隔壁房间的打斗声须臾便止,三公子跟陆勋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过去看看。陆勋心一横,这才一脚踹开了隔壁的房门。他冲到少年身边,一看小女孩的模样,便叹了口气,他轻轻拍拍少年的肩,问道:“玉衡,你没事吧?”
玉衡呜咽道:“我没事,可是玉容死了…我们乌兰男儿从不在别人面前哭,你,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陆勋知道他心里难过,又担心主人,便依言走了出去。玉衡哭得撕心裂肺,梁翊听得一清二楚。他静静地坐在屋檐上,想起自己也曾那么痛哭过,一时间感慨万千。
玉衡哭着哭着,缓缓走到窗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抽泣道:“虽说我妹妹已死,可大侠救命之恩,我贺玉衡永生不忘!”
梁翊以为玉衡是在跟陆勋道谢,于是依旧耷拉着两条长腿,自言自语道:“嗯,忘不了就行。”
“大侠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怕是有诸多苦衷,但无论如何,请受玉衡一拜!”
“咚”的一声,玉衡的头重重磕在了地板上。梁翊瞬间心疼,他利落地跳进窗来,拉起玉衡,说道:“你怎么真磕啊?不怕把脑袋磕坏了?”
玉衡看着梁翊的脸庞,凄然一笑,说道:“如果我不这样磕头,怎能见到恩人真容?”
梁翊摇摇头,说道:“你在心中感激就行了,我又不是神仙,你这样拜我,会折我的寿的。”
“刚刚在西四街,也是你救了我们吧?我不是傻子,我能判断箭的方向。”玉衡擦干脸上的泪痕,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玉衡,你还好吗?你在跟谁说话?”
说话间,三公子已经把门打开了。梁翊一惊,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到了屋顶上。三公子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激动地冲到窗边,问道:“阁下可是刺客残月?”
梁翊躲在屋顶,默不作声,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阁下为何不肯露面?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三公子殷切地问道。
“是。”梁翊无奈地闭上双眼,点点头,简单地说。
三公子一愣,不知该怎样接下去,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陆勋。陆勋心领神会,一个跟头翻了出去,可屋顶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痕迹。他有心去追,却又记挂主人,只好不甘心地跳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