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东北的习俗,一般大年夜是在南方父母家里过,初一则是要在女方家里过的。
周硕爷爷奶奶走的早,几个兄弟姐妹除了他爸和五叔都已经各奔东西。有的在乡下守着两亩薄田度日,有的因为工作去了外地,也有下岗跑出去打工为生的。过年的时候,还是更喜欢自己小家里团圆一下。大家族的聚会,往往要挪到初三以后了。
不过相比之下,周母这边亲戚就全一些。姥爷姥姥也都还在世,初一便能够大家齐聚一堂,过个热热闹闹的节日了。
只不过周母早年是从乡下出来的,如今虽然子女不少都在城里安了家,二老却仍然还留在村里。几个儿女都想把老人接过来,可惜人老了就念旧,始终还是觉得乡下的生活更合适。
“哎呀,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吃了没有?一起吃个早饭,一会儿跟我下乡去。”周母拉着李祉,不由分说的就把她按在了椅子上。
初一回娘家也算是绣城的普遍做法了,除夕放在夫家都已经让男方占便宜了,哪有初一再拦着女方不让回家的道理?老一辈那些要初三、初五才能回娘家的说法,在周硕家里那是一点民意基础都没有。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渤海省的女人不比男人赚的少。工业化社会,妇女早就能顶半边天。什么吃饭女人不上桌之类的陈规陋习,早二十年前就不管用了。妇女解放运动与其去地铁站举牌“我可以骚,你不能扰”,还不如踏踏实实的把钱赚到手更能解决问题。
1996年的中国妇女解放运动绝对是世界前列,社会上对女性工作的态度基本没有歧视。反而是十几二十年后,中国的女权状况却开始了倒退。
小清新女权主义者之所以讨人厌,绝对是不学无术还想不劳而获的原因。
“妈,这会不会不方便?今天初一,李祉家里也要回娘家吧?”周硕愣了愣,初一带李祉去姥家,这就相当于要把她介绍给亲戚了。从他的角度来说当然没问题,但李祉的年纪恐怕还要一两年才适合结婚,会不会早了些。
“不怕,我跟她妈妈说去。”周母大手一挥,气势一往无前的说道:“几十年交情了,借她女儿一天有什么了不起的?”
初一下午的时候,城里的积雪就被动员起来的市民们清扫的差不多了。虽然是大过年的,但基层单位的动员能力还是在的。再说人们也都理解,这雪要是不扫的话,大家连家门口都要出不去还怎么串门?
就连周硕也是一样,这年代小区的居委会动员起住户来那是一点也不含糊。周家的老宅是二六六厂的职工小区,住的都是一个单位的工人。居委会大妈们可不仅是热心人士,更是这里绝大多数人几十年的老同事、老上司,这点力度还是有的。
大切诺基的一个优点就是空间大,周家这两年条件不是一般的好,年货置办起来是一点也不含糊。各色各样的礼物堆满了切诺基的后屁股,周母和周爸对视一眼,死乞白赖的把李祉推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就这样乱忙了一上午,刚吃过午饭周家就踏上了回娘家的道路。
周母的老家离绣城市区有段不近的距离,下雪路远天还冷,幸亏是路上的车不多。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总算是将将的赶到了。
蛤蜊铺是个靠海的小渔村,冬天的海和夏天那绝对是两种风格。哗哗的海浪拍打在白皑皑的岸边上,一艘艘的木船上满是倒垂的冰棱。干涸龟裂的岸边上,到处是怪异嶙峋的礁石。
如果说夏天的海是热情的美女,那冬天的海就是沧桑的男人。虽然荒凉,但却平静。
海边的小渔村只有一条土路和外界相连,周硕的切诺基是越野车的底子,开这种路倒是无所谓。磕磕绊绊的开到土路的尽头,他却惊讶的现一群人已经把村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家四口人从车上跳下来,周母倒是很快就找到了认识的人。实际上这么个村庄也就几十户人,周母从小在这里长到大,不认识的人才是不多。
“王姐,是我啊。你们这么多人在干嘛呢,怎么大初一的都围在村口?”周母拉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疑惑的问道。
“嗨,我倒是谁,这不是老张家的二妹子吗!”王姐眼睛一亮,拉着周母笑道:“今年这么早就到了,不是坐的线车吧?哟,原来是开车来的!”
不等王姐凑近了周家的切诺基看个仔细,这时突然就听人群里一个人高声喊道:“媳妇,你看!这根电话线杆子就是我为你立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