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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海底针

命运与时光是最无情的尴尬刀,当年他们三姐妹未嫁时,即便有小女儿间的嫉妒心,但也不会闹到如斯地步。她与华依柳两人,本该是相互帮衬的姐妹,结果却变成心中有膈应的尴尬人。

华夕菀眯眼靠着车壁养神,突然马车停下,她皱了皱眉,这里乃是城郊,王府的护卫为何无故停下马车?

护送华夕菀出门的侍卫长看着官道中间躺着的年老夫妇,面上露出警惕之色,挥手让手下护卫住马车后,观察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官道两旁草木茂盛,若是有人掩藏在内,极难被现。

“你去看看。”让一位平日办事稳妥的侍卫上前,侍卫长的手已经放到了刀柄上。

躺在地上的那对“老夫妇”见王府的人不中计,突然暴起朝他们走来的侍卫刺去,谁知这个侍卫早有准备,一枚袖箭飞出,把其中一人当场击杀。

“列阵!”侍卫长听到四周草木丛中簌簌作响,心中大感不妙,待盾兵上前,果见十几支箭羽朝这边飞来,他回头看了眼纹丝不动的马车,转身跳到马车的车辕上,死死的守住了车门,不让任何歹人靠近马车门。

“头领,这显王府的亲卫太过勇猛,我们的攻势对他们不起作用!”

“用火攻,我就不信这么大的阵仗,显王妃一介女流会不惊慌失措,只要她乱了阵脚,这显王府的侍卫再厉害也没用。”

亲王妃乘坐的马车乃是精铁为璧,精钢为顶,普通的箭矢根本没法穿透马车,但若是用火攻,就能把马车里的人逼出来,到时候再下手也不迟。

正当王府的侍卫以为歹人久攻不下会撤退时,谁知草丛中竟再次飞出几人,用命博一把,也要向马车上泼东西,有侍卫被泼了满身,一闻才察觉到不对劲,这竟是油?!

“大家小心,这些人想纵火!”

随华夕菀出来的白夏与红缨面色微变,弯腰抽出藏在腿间的匕,神情十分凝重。这时白夏注意到一名王府侍卫且战且退,离马车门越来越近,眉梢微皱,当下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这位侍卫,侍卫猝不及防的摔倒,竟掉出两个火折子。

站在车辕上的侍卫长脸色微变,还没来得及动作,这个侍卫就被白夏一刀割了喉,利落的动作让侍卫长半句话也说不出。

“小心一点,若不是心腹之人,不能让他们靠近王妃。”白夏瞥了侍卫长一眼,掏出手绢擦去匕上的血,又退回了原位。

我乖乖的亲娘,王妃身边养着的都是什么样的丫鬟,这手段这心性,也太辣了些。侍卫长面上虽是不动声色,心里确实咂摸起来。

忽然他听到身后马车门拉开的声音,忙回头看去,只见一只穿着珍珠绣花鞋的脚伸了出来,他愣了片刻,忙道:“王妃,请你……”

“刺客想利用火攻把我逼出来,我又岂能不顺他们的意,”华夕菀抓紧手里的吹毛可断的宝剑,利落的跳下马车,然后道:“身上有油的侍卫速速脱下外袍,遇火不可硬拼,躲开为妙。”

在场的侍卫顿时红了脸,他们都是些粗人,当着娇滴滴的王妃与婢女脱外袍,那也太不好意思了。

“情况紧急,大敌当前,诸位不必在意俗礼,”华夕菀拔出剑,把剑鞘扔到一边,冷笑,京城关于她的流言不少,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可惜这些人唯一不知道便是她这些年在外祖家习得卢家祖传的剑法,虽不至于天下无敌,但是大敌当前用来御敌还是够用的。

“王妃。”白夏与红缨退到华夕菀身边,白夏冷着脸道,“这些人明显是有预谋的,我怀疑堂小姐与此事有关。”

华夕菀叹息一声,看了眼四周的护卫,这是今天早上她特意带到身边的护卫,他们每个人都是精挑细选,就是为了预防出现这种事。

如今京城里各势力为了争夺皇位,已经暗潮汹涌,她又怎么可能全无准备的出门,别说去见早与她有嫌隙的华依柳,便是回娘家她都会带足护卫。

现在这些藏在暗处的人终于忍不住出手,她想起离开道观时,华依柳说的那句“路上小心”,还有那看不清表情的脸,叹了口气。

谁也没有想到传闻中倾国倾城娇滴滴的显王妃竟然用剑,当第一个刺客倒在显王妃剑下时,不仅是刺客意外,就连王府侍卫也是极为惊异的。

从刺客惊异的表情上来看,这些人是不知道华夕菀会用剑的,若华依柳真的恨极了她,为何又没有把华夕菀会武一事告诉幕后之人?

华夕菀似是想到了什么,叹口气,回头看了眼道观的方向,然后握紧了手里的剑:“既然他们敢来,自然就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道观中,华依柳坐在阴影处,看着窗外的阳光,扶了扶鬓边的细碎头,然后对身后的丫鬟道:“几时了?”

丫鬟担忧的看着她,小声道:“已经快午时了。”

“想必她已经回到王府了吧,”华依柳起身走到铜镜前坐定,仔仔细细的为自己描好妆,在自己额心描了一朵艳丽的桃花,仔细端详后扭头问丫鬟,“好看么?”

丫鬟怔怔的点头。

华依柳苦笑,把一支金蝶步摇插在间,看着镜中的自己道:“我这辈子从没有让自己做主过,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一件事,结果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错的,到最后连我自己也觉得心虚了。昔日我自认为比三妹贤淑温婉,她自小被大伯一家娇纵着长大,除了一张脸便处处不如我。到了现如今我才知道,她比我强过太多,女人不是绣活好,温婉可人便是赢家,她比我强的是心性。”

当初被送到道观,她真是恨不得华夕菀立刻就去死,可是真当有人找上她,需要与她联手算计华夕菀时,她却现自己其实不想华夕菀真正丧命的。

她能做到自己想要却无法做的事,她能得到自己想也不敢想的东西,她能过上自己此生连梦也不敢梦的幸福日子,她嫉妒华夕菀,嫉妒得疯,可是却怎么也忘不了当日她听到华夕菀为了她堵在夫家大门外时的感动。

她纵然百般怨恨,可是却也忘不了当初华夕菀为她伸出援手时的温暖,所以在最后关键时刻,她对那些人撒了谎,只说华夕菀在府中被家人娇惯得十分骄纵,并没有多少特别。

不能坏得彻底,却又心性狭窄,她这一生,从出生开始,或许就是一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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