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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三章 危塔歌声

冷月如镰,星光寥落,颗粒~щ~~lā

刘浓与骆隆出中军大帐,并骑于星月之下,缓踏于陈留城。城中戒备深严,街上无人,灯火黯熄,随处可见巡曳的将士。

日中之时,祖涣之事便已毕,军令不容亵渎,若非祖氏族人一再苦劝,盛怒之下的祖逖已将祖涣推斩于帐。纵使未斩,也尽卸祖涣军权,命韩离续掌。暨此,数月以来,祖氏军权之四成,已入外姓诸将。

骆隆心情大好,捏着小酒壶,悠哉游哉的灌着,目光不时的瞟向刘浓,轻笑道:“祖涣一却,再却祖纳,且留祖约与祖延,二人皆乃无能之辈,届时,俩人必争,君当借势提军”言至此处敛口,笑意盎然。

刘浓懒得理他,目光凝视着天边的晨星,黑幕如毯,余星皆淡,唯余此星如日中天,不住的向外扩散着光芒,甚至渐呈吞月之势,暗道:此星便若祖豫州,奋起余力,无人可敌奈何,一旦中落,天幕之怀,便唯余胡月

“刘威虏,刘威虏”

当二人行至城东角,刘浓正欲踏入军营,身后传来急切的唤声。

勒马回,只见一骑插来,礼道:“刘威虏,将军有请”

刘浓剑眉一挑,忍不住的问道:“城中,可有遭雷击之老树”

传令兵愣了一愣,认真的想了一想,老老实实答道:“回禀刘威虏,城西有枯树,或为雷击”

“哈,哈哈”

骆隆眼睛一转,瞬间会意,放声长笑,直笑得前仰后倨,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死死拽住马鬃,轻轻拍着马,笑道:“刘威虏,君且前往溉而灌之,骆隆不陪也。”言罢,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刘浓目逐其离去,晒然一笑,拔转马,随传令兵而走。焉知,传令兵却未予向西,领着刘浓穿营过帐,来到城东一处高塔,脸颊包着笑意,把手一摆:“刘威虏,但且入内。”

此乃瞭望塔,极高极伟,约有二十丈,站在台下一望,如剑指天,仿似欲搅落满天星辰,看得久了,又潺潺危危,直欲倾倒于面前,将人辗作齑粉。

刘浓把飞雪交给传令兵,穿过一排铁甲走入塔中,内中火把四起,沿梯而上,鼻尖嗅尽焦油味,绕柱旋廊直至塔颠,数十名精锐亲军成圆型守侯。

塔中有塔,祖逖正坐于其上,朝着刘浓招手:“瞻箦,且来,烹上一壶。”

刘浓微微一笑,按剑跨上丈许小塔。

青苇席沿塔而铺,中摆一案,内置各色琉璃茶具。

“此茶具得自郗公,郗公常言,汝极擅弄茶。而今,大战方歇,夜难成眠。故而,请汝前来,煮茶一壶,可否”

祖逖未着铁甲,头戴高冠,身披缓袍。挥袖之时,有徐徐清香拂来,显然沐浴方毕,面容虽依旧清癯,却平添几许飞扬之气。

“固所愿也,何当请尔,奈何”

刘浓瞅了瞅身上的铁甲,面显难色,继而,星目吞光,索性当堂卸甲,一阵锵锵之后,楚殇插廊作木人,套以乌墨甲,随后,摆了摆手脚,跪坐于席,笑道:“刘浓失礼,尚望将军莫怪。”

他脱甲之时,祖逖一直注视,此时此刻,情不自禁的拍案赞道:“瞻箦,豪杰也身不存物,洒脱如斯,当得美鹤之名赤心中顾,纵横捭阖,当得江虎之威快快煮来,吾等待已久矣”

“将军,稍待”

刘浓见祖逖气色极好,心中也极是愉悦,当即培火调水,精心为祖逖煮了一壶茶。待得茶毕,二人各执一盏,徐饮漫神。

清心之茶,可以却疲,祖逖慢饮一盏,神情更增几许儒雅,捋着短须,笑道:“昔日,祖逖居苇芦,与好友促膝终夜,纵论世事。闻鸡中起,弃赋舞剑,愿为天下安。而今,好友已去,祖逖残存,时有思之,不甚感概。”言罢,捉着茶盏徐徐而起,走到塔廊侧,伏身于廊,放眼望向塔外。

刘浓默然走到他身侧,背负着手随望。星月低滴,仿佛摘手可捉,晚风轻清,来回盘荡于胸,令人胸怀欲开,却未尽开,隐约成怅。

转看向祖逖,只见他目光敛海,深不可测,知他必然想起了刘琨,刘并州。稍稍沉吟,轻声漫咏:“胡茄五弄枕悲戈,摇却星月寥入河;千乘万骑突北来,不敌越石一阙歌。”

“妙哉”

祖逖大赞。

刘浓所咏之赋乃刘琨生平最为人称诵之事。

昔日,刘琨守晋阳,匈奴数万铁骑忽然压境,围城七日,刘琨见援军未至而守军大乱,心忧如焚,随即记起楚汉大战时,四面闻楚歌之事。当下便独立于城头,迎着瑟瑟冷风,吹了一曲胡茄,而后,又命城中士卒尽吹胡茄五弄,胡骑听了大悲,一个个泪流满面而思念家乡,继而撤军。

追思往昔英豪,刘浓与祖逖皆是面带笑容。

少倾,祖逖性起,举盏邀月,笑道:“明月几时有,把盏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一顿,挑眉看向刘浓:“瞻箦,且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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