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两人却只是‘之一’。
再之后,包括沈阳、辽阳的明军溃兵残留,有诸多军官,后来都到了皮岛,融入了东江体系。
毛文龙‘海纳百川’的思维并没有错,只不过,重重原因限制,皮岛资源有限,他并不能将这些汇聚的百流,挥出最大的威势。
说到底,这还是时代的局限性。
尤其是现在东江本部中,只要稍微差不多、有点本事能力的,或者会钻营的,基本上都加入了毛文龙的义子大军。
此时,在皮岛,放眼望去,‘哗啦啦’一大片,全是毛文龙的义子家丁。
这让那些真正有能力、却又不善于往上钻营的将官们,又该如何自处?他们又何时才能等到机会?
当初在镇江城,也幸得李元庆心狠果断,果断放弃了镇江城,逃到了广鹿岛,对毛文龙形成了既定事实,随后又簇拥他去皮岛,这才勉强一只脚跳出了这个圈子。
但真正到李元庆升为总兵,彻底在大势上摆脱毛文龙的控制,还是用了近三年的时间。
但某种程度上而言,即便是现在,李元庆依然处在毛文龙的影响力覆盖之下。
陈忠此时能说出这番话,也是在他跳出这个圈子之后,得到了李元庆带给他的切切实实的实惠,才能看的更明白。
说到底,这就是新与旧之争。
历史上,没有李元庆的出现,在整个天启年、一直到己巳之变前,毛文龙和东江一直是辽地的扛鼎。
但此时,有了李元庆和他的长生营的存在,很多东西,都有了参照物,不比不要紧,一比,很多东西,就会被显露出来。
尤其是最根本的经济状况,此时的东江本部,根本完全不能与李元庆相提并论。
就算在战功上,李元庆和陈忠也是遥遥领先东江本部。
而随着李元庆从北地返回,在很大程度上,毛文龙和东江最引以为傲的战略作用,也被大幅度削减。
这也无怪乎,张攀、毛承禄、陈~良策,甚至包括陈继盛,这些人,想靠上李元庆的大船,寻一条后路了。
从李元庆的角度,他非常尊敬毛文龙,也感谢毛文龙给了他这个平台,让他能有施展拳脚、大干一场的机会。
但形势在变化。
因为李元庆的拼死牵扯,此时大明在辽地的形势虽然一片大好,但却并不稳固。
尤其是老奴年纪大了之后,犯下了很多昏招,对治下汉人大加迫害,导致汉军旗的战斗力大大减弱。
经过这么多的战斗,李元庆已经非常明了。
老奴所谓的八旗勇士的确骁勇,但具体到战场上,真正出力的、死战的,还是要靠汉军旗。
一旦汉军旗被打残,出现了大量伤亡,他们的女真主子们,根本顶不了多大一会儿。
即便是后来满清抵定中原,雄霸了北地,但在扬州城,面对史可法和军民的顽强狙击,所谓的八旗勇士,只不过出现了百人的伤亡,便很快会一哄而散,根本不成模样,完全就像是疯狗、狼群一般。
按照历史的车轮滚滚,老奴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李元庆根本不畏惧老奴。
但一旦等到那个雄才伟略的死胖子上台,一扫之前老奴对汉人的迫害政策,转而重用汉臣,那……
李元庆端起酒杯,用力抿了一口,目光一片深邃。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深深明了,若要彻底了结后金的祸患,在老奴死之前,直接攻入沈阳,彻底摧毁后金的根基,哪怕灭不了皇太极,他也很难再成大患。
只不过,李元庆同样深深明了,他和他麾下长生营的儿郎们,现在势头虽然很不错,但以区区一岛之力,覆灭后金整个王国,这根本就不现实。
长生营此时已经算是强大,但却还是根本无法与数万八旗铁骑正面相抗。
历史的车轮,最终还是要走上那个轨道。
唯一庆幸的,李元庆保留住了一颗最关键的种子。
看李元庆久久沉默不语,陈忠道:“元庆,这件事,如果你压力太大,就不要勉强自己。我去给他们说。大不了,让张攀、毛承禄这些人,寻个机会外放,之后咱们再图联络!”
李元庆却缓缓摇了摇头。
毛文龙急于在辽东找回场子,怎的可能在这个时候将张攀这些人外放?
抛却一切不谈,他李元庆现在就是张攀这些人的希望,一颗燃着火苗的火种,一旦陈忠去唱这个黑脸,后果真的有些诡异难料啊。
“大哥,这件事,我已经答应下来,就必须要做到。都是弟兄,之前那么难的路,咱们都走过来,又岂能畏惧此时?”
陈忠重重点了点头,“元庆,你这人,就是太重情义了啊!哎……!”
陈忠说着,长叹息一声,“元庆,我知道你脑子灵光,但在此时这般状态,我实在想不出,你能用什么办法,帮张攀他们赚银子。总不能,你拆了自己这边的粮饷,去补贴他们吧?”
李元庆忽然一笑,为陈忠斟满了酒杯,与陈忠示意一下,一饮而尽,笑道:“大哥,你别说,我还真准备这么办。”
“呃?”
陈忠一愣,片刻才回过神来,“元庆,你,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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