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门人返回了赵地的大本营阳秋城,强打精神的我松下心来,不久就陷入了定中。
待我出定,已到了十月头上。
如今我和琳儿暂住在四海观中的一处幽静偏殿。我仍虚弱,不能运用神通,无限轮锤透支了我的心力,心神恍惚,似梦非醒,如聋似哑,不应外物。有时在院中漫无目的地游荡,有时莫名其妙的哭泣起来。
琳儿一直陪伴着我。到了十月中旬,我真元渐生,精神渐复,如同大病初愈,可还不能开口说话。她将颜缘掌门留下的书籍都搬入偏殿,念给我听。有些是四海北荒的异谈,有些是道门的掌故和制度。
十一月的午后,她拿了一样东西进屋,道,“还剩下一点,没有费我的苦心。”
我惋惜道,“可惜剑灵已经没有了,重铸也不是原来的剑了。”
纵然琳儿已至真人境界,在乌云城的茫茫废墟中觅回银蛇剑的碎片也如海底捞针一般,可她硬是执拗地找到了。
琳儿欣喜地抱住我,“你回来就好了。”
我反搂住她,两人温存起来。我们家的那只妖猫捂住眼睛躲到床根,又好奇地从眼睛缝里看我们。
深夜,赵地的枭又叫起来。琳儿枕在我怀里,甜甜道:“重铸还是要重铸的,没有银蛇剑,我总觉得你缺了点什么东西。我的金乌剑不能少了个伴。”
我轻笑道:“最要紧的东西又没有缺。”
她也笑了。
我们沐浴、更衣。我烹茶煎点心,琳儿捧来几个月积压的文书。我耽误了好多时间,如今要通宵达旦、日夜不辍地追赶。
我不急着看文书,问琳儿,这两个月生了哪些大事。
琳儿也不急着回答我,反问我道:“原君,我们和魏峥嵘交锋是最要紧的事情。往后几十年,你我应当进入七重宝塔精进修炼,早日返虚,才好应付他。宗门和红尘的事情,我们怕是没有太多精力应付。你要择贤任事,不能陷的太深,误了正题。”
我道:“我打算在红尘停留三十年,安定住人间的乱局,整理好昆仑往后的格局,再行别离。山河榜上我们只取得了势,交给其他人接手,我不放心。怕他们走错了路,或者散了人心——自我们镇压萧龙渊后,天下过半的修士附从我们。魏峥嵘没有降临前的剑宗落入了守势,其他门派更不成气候。趁这时机,昆仑应该巩固基业,凝聚原来各异的人心,将天下大半仙苗纳入囊中,为未来百年的七重宝塔播种才是。我们的起步比魏峥嵘迟,只好求势力大了。”
琳儿叹道:“看来只好如此。北荒的妖怪、全祖的种民地、世家们和各门派割据的土地、眷恋大正王朝的郡县,制度千差万别,人心隔绝悬殊,没有你我的强力捏合,其他人怕也驾驭不住。”
她向我道:“你镇压萧龙渊,入定之后,天下局势一日千里,昆仑忙于稳固战果,又无主心骨,犯了不少小错,贻误了不少战机。南宫磐石在山河榜期间就回到了他东方的军队,兼并了大量原芷的部众,驱逐了宇文拔都的监军们。再挥师南下,打着昆仑的旗号,占有了整块齐土,全换上了自己的党羽。昆仑一个人都插不进去。昆仑的长老们偏偏记得南宫磐石是你的盟友,不敢动他,放纵他成事。”
我问:“剑宗的宇文拔都也坐视不管吗?”
琳儿道:“宇文拔都宣布讨伐萧龙渊大胜,带着他所谓的得胜之师,回到帝都,忙着把持朝政,将汉中、帝都、襄阳、江南一线的土地连成一片,晋升武侯,担待起大正的摄政来。剑宗的真人们无暇理会,默认了这事。”
“谁给宇文拔都的爵位,谁让宇文拔都担任的摄政!难道大正皇帝不在昆仑手里,让他趁乱跑了吗?”我皱起眉头,姬真人智计绝伦,怎么会如此粗疏。我当初就是打着挟持大正皇帝的心思,将他们一干君臣掳进了昆仑的洞天。
琳儿冷笑:“那个傅丹朱还好好待在昆仑呢。妖猴德健大概怕我算账,倒是不做升官游戏,先一步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