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整个宣政殿也一片哗然。
庆州论惟明若再败,下步西蕃就能杀到邠宁,那里可是京畿的北门所在。
宰相张延赏急忙低头。
按理说这时候他应该跳出来,趁机指责前线战局有很大问题,主张和西蕃媾和云云,来打击韩滉、萧复、李晟、高岳、韦皋等主战派。
然而张延赏是何等精明的官僚?他清楚现在这种局面,盐州的失陷反倒让人心愤怒,假如冒然出来唱衰,绝对会被当成靶子,成为众矢之的。
结果张延赏明哲保身,另外位宰相姜公辅却没按捺住,站出来说了番作死的话——说如今天下军民厌战,边事却蜂起,皆因部分节帅、边将邀功心切所致,而今盐州失陷,全州的士兵、百姓惨遭屠戮,就是不可擅开战争的明证,还望陛下以苍生为念,和西蕃及时罢战议和为上。
这番话,姜公辅说得是振振有词,而听的大臣们则是面如土色。
“哎呀,偏要在这时候,唉!谁也没当你是哑巴......”张延赏冷汗都淌出来,捧着笏板的手一动不动,在心里狠狠揶揄了姜公辅。
“姜公辅身为宰执,方才报捷露布来时不言,盐州兵败消息来时却大厥词,实则是要借全盐州死难军民的血,要挟圣意,可斩姜公辅级,悬在阙下!”果然萧复雷霆震怒,手指姜公辅怒斥道。
接着宣政殿中,叱骂姜公辅的声音如狂潮般卷起。
其中大部分确实出于真正的愤怒:盐州死难军民的血犹未干涸,就听到姜公辅的这番“鸽派言论”,好比火上浇油,大臣和将军们都无法忍受。
“正是因某为宰执,不忍见天下生灵倒悬,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望诸位三思而后行!”姜公辅也不甘示弱。
这时,皇帝忽然起身。
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姜卿,若朕要和西蕃和议,依卿的见解,该以何种名义呢?”皇帝对姜公辅问。
姜公辅不假思索:“可言皇后新丧,不宜交兵,西蕃可自退也,此乃以礼仪仁道感化蛮夷。”
皇帝这时眼珠都要瞪出,重重拍了下御座,“姜公辅要朕卖丧妻之惨,来换西蕃退兵之苟且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