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盟坛和帐幕其他地区,来不及乘马逃走的唐军士兵就没那么幸运了,西蕃骑兵闪电般追上他们,箭射、刀斧劈砍,还有马槊本刺,染满血迹的尸很快铺满在帐幕周边。
“我不能死,我要回长安,X的高岳我记得你,怪不得你给我注拟个礼部司员外郎,还特进为鸿胪少卿,原来就是要把我害死在这荒野当中。”窦申在幕边的水沟里滚来爬去,边在心中尖利地呼唤着。
嗡,一支箭矢飞来,他旁边名唐军士兵后背被贯穿,先是跪到垂着头,接着就扑倒在地上断气了。
越来越多的箭,猛烈地自西蕃骑兵的弓上射来,窦申身旁的人,接二连三地被射中倒毙。
绝望的窦申伏在匹额头中箭,侧倒在地上,但还在喘气的马匹上。
这时阴影遮蔽了他的后背和脖颈,他惊恐地回望:
西吉原野的阳光,背着这群杀人不眨眼的西蕃人,照在他的双眼里,对方全是高头大马,手里提着滴血的马槊、阔剑或连枷。
“不,不不不!”窦申本能将手抬起。
一名西蕃骑兵挥剑斩下。
窦申眼睁睁看着,自己右手的四根,对,清清楚楚是四根手指,在刃光的弧掠过后,与右掌分离,然后于半空里抛洒出来,往着不同方向坠落。
扑腾,其中食指就掉在窦申的怀里。
血飞溅出来,往下渗漉,直到染透了他胸前的绯衣,把原本红色的衣衫给浸黑为止。
窦申感受到惨烈的疼痛,他仰起脖子,眼珠都要凸出来,左手紧握着残缺的还在窜血的右手,嚎叫起来,接着便昏死过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马燧、马宁所在的孤山高阜,遭到乞藏遮遮以下三四千西蕃精锐的围攻,马燧力尽,最被被俘,麾下将士战死百余,其他同样被蕃骑所掳掠。
而往南处,攻破唐家帐幕后的索玛,继续领二千余精骑席卷追击,掌书记袁同直和朝廷大明宫派来的观礼使刘文扈,被蕃骑追上捕拿,河东军将孟日华、范澄友回身奋战,壮烈身亡。
最终只有另外位出身泾原的军将乐乘言,因对周围地利熟悉,带着数十残存骑兵,直奔到李朝彩的营地栅前,高呼:“丑蕃劫盟,马仆射、崔兵尚陷没矣!”
这一喊不打紧,李朝彩将下的原本驻守临时营地的五百兵卒,被惊吓得纷纷乘马,一哄而散,辎重行礼及朝廷的印信等物什,遗弃满地。
至于李朝彩也只能和乐乘言一道,抓住坐骑的鬃毛和嚼头,混在败兵里一起狂奔。
数千蕃骑在后穷追,李、乐二将只能穷逃,不久即跑到瓦亭川和好水川交汇口处,不顾寒冷刺骨的河水,纵马跃入其中淌过,几乎冻得半死,衣甲须上全凝着碎冰,入六盘山山麓里,才算摆脱了蕃骑的追击。接着二将脱去铠甲,裹上皮裘,攀缘着杂树岩石,饿了就采摘些野果充饥,就这样跑了三日夜,总算过了六盘关,见到唐家在此设置的烽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