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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淮西劫江贼

“这!”彩鸾顿时出乎意料外,把棨宝给放下,赶紧上前。

暮色当中,她的双手抚摸在这美丽的石碑上,虽然光线昏暗,但它依旧如同镜面般平滑,还渗着圆润的光泽,如青玉那般,接着就是一笔一划刻凹在其上的碑文:

只见其碑头写着“大唐故绵州万安县令文府君之墓志”的大字样;

其左侧是篇不足百字的墓志铭,“公讳箫,洪州钟陵人士也,进士及第,释褐为夔州云阳县尉,历一政,淹留上都听冬集,后剑南元戎精求文吏,改为绵州万安县令,未及,逝于半途,时年为大历十年冬十二月......”

文字很稀少,墓主也根本没有任何光鲜的事迹,这位叫文箫的,全无门第,虽然考中了进士,但因没权贵为之援引,所以第一任官只是偏远的夔州地区的一个县尉,大概当了两三年后,郁郁不得志,任满后只能前往长安城的吏部参与铨选,即“听冬集”,可并不顺利,他在繁华的都城内“淹留”了很长的时间,大约是穷困潦倒的,后来多亏当时的剑南节度使征辟他为幕府的底层巡官,摄万安县的县令职务,即便万安县不过是个中县,他还是振奋起来,准备动身,再从长安赶赴遥远的西川,为自己的宦途再搏一把......

“可是你没等到那一日,就在京郊租赁的屋舍里感染风寒,撒手人寰了!”此刻,吴彩鸾泪流满面,她的手不断地摸着碑面上的文字,寥寥的连一百字都没有,就把她最心爱的夫君一生给包含在内了。

这位叫文箫的寒士,在临死前牵住吴彩鸾的手,“那时在钟陵的月下,我看着你舞蹈,并且能够配得三生缘,这一生也就没有遗憾了。”接着他吃力地对着当时也哭成泪人的彩鸾说,“我死后,只求棺椁能迁葬回钟陵的山中去,和那轮明月亘古相伴。”

最终他用手慢慢拭去了彩鸾的泪水,“别哭了,如果正如佛经上说的人有来生,这一生你苦苦抄写小楷鬻字为我筹资赶考,下一生该我来报答你的......”

汉水边的风中,吴彩鸾扶住这块石碑,跪在地上,低头号泣到不能自已。

因为这碑文虽然只有百字不到,但落款却是大唐秘书监萧昕,誊字的则是大唐太子太师颜真卿。

萧昕的文章。

颜真卿的字。

多少四品上的达官贵人,用千贯万贯的润笔,来求萧昕写墓志铭,颜真卿来写神道碑文,却根本无法一得,更何况是二者合璧?

“彩鸾阿师在丈夫死后,便一直呆在京师里,日夜给佛寺抄写经文,一面是借此为文箫超度,一面则是为了积蓄钱财,希望能给文箫弄个好的墓志——文箫一辈子落拓萧条,阿师的心愿其实很简单,让他死后能荣耀些,能被后世记住,也就无怨无悔了。但在京师里想要弄到个人物给自己写墓志是多么困难的事,有些官员、词臣开口就是五百贯乃至千贯往上的价格,她这个女流之辈,积攒些钱不晓得吃了多少苦,她收集的那些墓志文拓本,目的也就在于此。”这就是高岳在奉天城里,于薛瑶英的口中得知的吴彩鸾的心愿。

可现在高岳替她完成心愿,“阿师,我早就说过,我会报答你的。”

要知道,不管是萧昕还是颜真卿这样的朝廷耆老,让他们当中哪怕一个,为文箫这样籍籍无名,只历官几政的小小县令写墓志,都是难于登天的。

全都是看在高岳的面子上,萧昕撰文,颜真卿誊字,然后高岳又让宣润地界最好的石匠,用最好的石头雕刻而就,故而才拖了这么长的时间。

“逸崧,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吴彩鸾擦着泪水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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