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羞答答应承时,谁想郑絪无缘无故地吼了声:“你如何不知自爱?”
这句话如惊雷般,不但薛涛脸色惨白,连刘辟也惊愕住了。
谁也没想到,虽然郑郎中平日里不苟言笑,可也算得温文尔雅,可现在居然忽然震怒起来。
那边张氏姊妹也被惊吓到了,这才望见北竹林下,碧笙的夫君正涨红着脸,对着低头惶恐的小娘子薛涛,中间则是一脸莫名其妙的幕府判官刘辟。
虽然吼出来后,郑絪瞬间感到后悔,他不该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观点迁怒在薛涛身上,毕竟每个人的理念都是不同的,但他还是没有忍耐住,又对薛涛说了句:“不怪那日在武安君祠中,高逸崧会给你回赠那诗,当真是写实,你若不自其中吸收教训,芳华凋落后可想而知,杨花虽美,但坠地委尘,落水逐流后,有的是苦,有的是悔!”言毕,郑絪四下望了望,便负手避开薛涛,急急离去了。
薛涛顿时被狠狠刺了下,脸皮满是燥热不堪,哇一声掩面大哭起来,接着也转身跑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这小娘子,又和我棚头有什么瓜葛?”只有刘辟,还呆在原地不明所以。
蜀都城南万里桥处,高岳、高固、郭再贞、蔡逢元、徐泗等兴元定武军,自节度使以下,引七千大军,列旌旗如林,直抵此处。
马上的高岳观韦皋治下的蜀都城,明显比上一次来时更要雄伟,韦皋出镇蜀都后,下令拓万里桥处十里地,皆为草市,各方蛮族来此和蜀都城民众互通有无,却又各自相安,十分繁华——韦皋以雷厉风行的态度弹压西山军,又镇定了资州、简州的“清远军”,又整顿吏治,格杀贪渎的胥吏,部署划一,赋役均等,西蜀自严武、崔宁、张延赏后,始自有法律,百姓方得安居乐业。
鼓声当中,韦皋引一干大将,领八千奉义军精锐,和两千五院子弟,出城来会合。
“逸崧!”
“城武!”
二位重镇元戎重逢,格外热络,在马上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随后两军合流,羽旄猎猎,向成都更南的双流进。
十日后,唐军和云南间的战斗,却率先在东侧石门路打响了:
东川节度使杜黄裳、巴南防御观察使刘长卿亲自监阵,七千唐兵自戎州理所僰道县出,越过马湖江(金沙江),一下子自北岸三百尺高的台地,直攀南岸陡然升至三千尺的峻岭,然后入云南境内,搭设飞砲、楼车,开始猛烈围攻云南北地要冲马湖镇。
数日后,云南的拓东节度使急信,飞送至洱海的都城阳苴咩城。
阳苴咩城傍着青翠雄伟的点苍山,碧玉般的洱海环绕其边,南诏王宫的城门为一座巨大无比的重楼建筑,重楼前三里处,引出一道通衢,隔开整座城市的南北门,重楼两侧设有青石所垒的梯道,披着羊毡的信使赤着脚攀爬上去后,便穿过其内通往宫禁的甬门,墙壁两侧满是负着铜盾、手持长戟的南诏武士,随后信使入二重门,二重门两边皆是烧砖的殿宇,为六位清平官和大军将、六曹长的衙署,使者跑到了衙署的尽头,见到一面晶莹的玉造大门屏,便晓得前面即是王宫内殿,便跪下来,叫前线告急的信件交给一名戎装的“罗苴子”(南诏的禁卫军)手里。
“唐家这是作什么?一面在陇砥、凤兴大兴军伍,反攻西蕃,一面却又攻我北道(南诏称清溪路为南道,石门路为北道)?岂不闻元之求和诚意?”异牟寻接过唐兵进攻马湖江消息后,大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