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缴,就是箭矢后系着的绳索,打猎时方便收回。
“你是谁?”高岳问到。
那小宦官看到个子有些高的高岳,带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又想起这位就是双手沾满数万党项鲜血的“人屠”,不由得骇然,吓得浑身哆嗦,不敢回话。
霍忠唐笑起来,对高岳说:“不瞒三郎,这小猧子是个东山奴,我从彭原仓城买来的,现在是我的外院郎君(假子),给他取了个汉名叫文澈。”
听到这,高岳笑了笑,“他被阉割后,这么快就能从猎了?”
“羌人体格强壮,和走兽没什么区别。”
这时高岳望着霍文澈,只看得这小宦官心里毛。
“你手边有支弩,如果想为东山党羌或者你家人报仇的话,可以射我。”接着高岳一顿一顿地说到。
哄笑声里,霍文澈脸色惨白,蹲在原地,根本不敢触摸身边的手弩。
高岳上前,将手弩举起,接着弩臂弹动——一只被长竿打起的鹌鹑在半空里翻动下,被他射出的弩箭贯穿,扑棱棱坠在了草中。
“放弃复仇的念头吧,再过十年,你们还留在庆州的同种只会认为自己生来便是唐人。而被没为奴隶的,天南海北,渐渐也会消弭原本的族群意识。不过霍文澈,如果你想要问我为什么要对整个东山党羌动杀手的话?”说到这,高岳用手指着围障的外侧。
粗通汉话的霍文澈望去,那里站着白衣灰衣的百姓们,举着铁叉、绳网、套索等东西,兴致勃勃地往里面张望。
按照田猎的规定,皇帝、亲王和大臣们依次捕得猎物后,最后便可以放四周百姓入猎场,捕得剩下的飞禽走兽当作“野味”,这样也能展示统治者与民同乐、与民同利的一面。
“我不想他们被你们杀死、掠夺,这次我围剿东山后,解救出来的汉人奴隶就不下三千,我想他们好好地在家乡活着,在看到天子田猎时自己也感到快乐,所以就先灭了你们。现在你的根断了,血脉和仇恨也不必再延续下去,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高岳说的话,霍文澈似懂非懂。
正在此刻,一只长身而敏捷的猎犬,细细脖子上悬着金铃,在众人惊呼里,窜入到草丛里,将高岳方才射中的鹌鹑衔住,接着转身,向一位女猎者跑去。
“主!”
此人正是灵虚,她提起那只鹌鹑,对高岳挥挥手,意思是邀请他陪自己往那边山林继续捕猎。
马蹄飞奔在草野上,灵虚的秀飞动着,她的兴致很高,束紧的衣衫里,胸脯急速跃动着,敏锐的双眸望着猎场设置摇动的旗旆,听着铜钲的敲打,口中喊着“交交”的声音,随着飞腾的猎鹰掠过的地带,不断引弓射箭,捕杀各种猎物。
身后的黄衫小儿、公主府随从们是汗下如雨,骑着马拉着装着中箭野兽的槛车,是落得越来越远。
“高郎,那里有只鹿。”灵虚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即刻看住那停下来回望的鹿,它有美丽的斑点,和佛经画卷里所绘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