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汶和莫六浑目标十分明确,带着百多号人冲到北苑城墙边的甲杖楼,先把铠甲、武器、火铳和弓弩的武库给统统占据住,接着攀登到楼顶,其他神威军只要是靠近的,就高呼着用火铳射击,道道焰火滑亮了夜空,接着他俩本营的同伴靠近,便领取更多的甲胄武装了自己。
很快,神威军将军张万福等也策马而来。
“请张将军领我等杀平逆贼!”楼上勾栏处,李叔汶举着火把大呼。
张万福还不是很了解情况,就挥手喊到,敌我不明,等朝廷敕使的消息为准。
话音刚落,便有数名敕使赶到,说虢王和吏部侍郎窦申、殿中侍御史窦荣等勾结作乱,要谋害圣主、挟持太子,你等神威子弟乃天子禁卫,直上前去,格杀勿论。
这下张万福便不再犹豫,大呼到还没有附逆的都跟着我的旌旗,前去平叛——谁敢不跟?很快数千神威军子弟,即在张万福、李叔汶、莫六浑等将领的带领下,将李则之的衙署包围得水泄不通。
火光耀夜,呐喊如雷,几位李则之的僚属和家仆刚出来,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密集射来的箭矢攒中,还没死的浑身是箭,呻唤着在地上挣扎蠕动,大伙儿都齐声高呼,晃动如海般的松明,“逆贼早降!”声震屋瓦。
李则之知道自己无法身免,是百口莫辩,谁叫他当初利欲熏心,上了窦参这条贼船呢?如今又被他两个蠢如木鸡的族子牵累,只能匆匆在纸笺上写下八个字:“诚为裹挟,只乞矜悯”,写完后便拔出剑来,骂瘫坐一团的窦申和窦荣说,“人都说你窦申是喜鹊,依我看就是只报丧的乌鸦,不过这次你我都是被裴延龄这奸蟊害了,我下冥司,也要咒他不得好死。”说完,李则之便拔剑自裁了!
当窦申看到虢王的血飞得好高,洒到了自己的靴子前时,吓得一泡热尿是喷薄而出。
而神威军的士兵们已冲入了衙署,甲片的晃动声,靴子的践踏声,及粗粝的呵斥声,转忽由远及近,窦申不由得想起了先前西吉会盟时被西蕃骑兵追袭的景象。
可而今却比那时候还要绝望。
我完了,族父也要完了,窦申将头凄惨地埋在膝盖间,徒劳地躲在柱子间的帷帐后,眼泪和鼻涕横流不已。
轰得声,帷帐被数双强壮的胳膊扯开,明晃晃的火光照得窦申和窦荣睁不开眼,“这里这里!”接着许许多多的身躯、手臂和腿,在窦申的眼前迅速晃,晃得他头晕目眩,砰砰几下,拳头打在他鼻梁和脸颊上,“果然是,不知死耶?”伴随着如此的怒骂,窦申的鼻孔呲溜溜地往下淌着血,染得衣襟满是,他虚弱得和只小鸡似的,脸是煞白的,浑身没丁点挣扎的力气,靴子尖拖着地被架起来。
这时神威军士兵们听到,窦申忽然出干嚎声,这声音也不粗犷,更多的是像老鼠绝望般的唧唧叫,每拖一段,他就要叫唤数下,而另外位窦荣则低着头,吓得连喊莫打我莫打我,边喊边哭个不停。
恍惚间,窦申又想起十来年前的平康坊,他亲眼看着元载的小儿子元季能,是如何被京兆府的不良人捕拿羞辱的。
可谁曾想到,此时此刻轮到了自己?
神威大将军、嗣虢王在衙署畏罪自杀,吏部侍郎窦申、殿中侍御史窦荣在当场被抓捕。
这场谋逆真的是铁案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