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越过石岭关后,继续在雄伟的山川间疾驰着。
不过过了定襄县和唐林县,他们就逆滹沱河往代州雁门走,至代州后往西北而行,一路奔到了马邑的勾注山下,来到桑干河的上游。
一阵开锁的声响,随后阳光猛然随着帷幕和板门的开启,刺入到窦参敏感而苍白的眼睑上,让他无法睁开,接着数支强壮的胳膊伸来,将他拉下了车。
春日的阳光非常的和煦,待到窦参开眼后,满脸庞和身躯都是洋洋的暖意——在他跪着的地方,缓缓的坡地往下,是片开阔而美丽的湖泽,湖水粼粼,不断往北涌,在一处山谷间,奔腾为条浩荡的河流,河流两岸,满是沃野之地。
“此是何处?”窦参用微弱的声音问到。
几名党项人面目的军将愣愣地看着他,并不答话,旁边的群汉兵指着西面一座城池,告诉窦参,“那便是马邑城。”
“那这里既是桑干泉了......”窦参的猜想得到了士兵的认可。
而后士兵们要求就很直接,他们对窦参行礼,“在此送中郎。”
“没想到最后,我死得还不如元载!”窦参呼号起来。
“中郎命死在这里,不过身还要往西北再行些路,到恶阳岭。”这时士兵们带着讥讽说到。
“高三用心何其毒也!”窦参哭起来,可他很快便无法出声,因口被塞住,只能披散着头,呜呜着,被士兵拖到了桑干泉的边沿。
这时伸着脖子的窦参,恍然看到,这湖泉的四周,长满了蒲草,也叫水烛,当真是无边无际,它们虽然没到开花的季节,可已然碧绿而高大,一阵风吹来,蒲草宛然出波浪潮水般得声音,冥冥中窦参忽然听到了笑声。
“五,五兄!”窦参的额头青筋都勒出来了,他奋力四下看着。
五兄终于还是出现了。
也许这里只有他能听到“五兄”的声音,也只有他才能和五兄进行暗中的对话。
“时中,当初你在蒲圻来拜祭我庙宇,许下飞黄腾达的愿望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日,哪有光予不索的神灵呢?”
“司马尊师说得对,我要被你反噬了吗?”
“反噬,说得好难听啊,我都帮你做到中书侍郎了,索取下你的命,算不得什么的。”
“可那日梦境当中,你明明驱赶白牛来,说我要执牛耳的,五兄你诓骗我。”
“我没有骗你,这头白牛有两条尾巴,是也不是?”
“是......”
“牛有两尾,便是个‘失’字,这说明你早晚倾覆丧命。结果时中你只看到牛耳却不见牛尾,利欲熏心,注定你是无头又无尾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