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书本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布朗基皱着眉头,他对加里安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
“《共产主义宣言》这一套,我从来不信。”
“这就是你的答案?真让我失望。”
加里安却是一副“预料之中”的神情看着中年男人,啧啧的说道,“果然是继承了巴贝夫和邦纳罗蒂的密谋传统的人,或许你自始至终都没考虑到为什么会一直失败吧?”
最后一个拯救巴黎的念头已经破碎,他不再对布朗基抱任何的想法。
布朗基坚定地反驳他,“不,我们会成功。只要通过一次暴动推翻当局,接下来的一切都将会顺理成章,不动的人是你。”
即便做了大半辈子的监牢,依旧是肯定的人认为,只有通过精英来带动革命才是唯一的出路。
依靠广大民众自行动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等待强大的对手出现失误的那一刻。
加里安见到上一个做了大半辈子监牢依旧如此执着的人是曼德拉。
组织一个比较小的、实行集中制和等级制的精英人物集团来举行一次起义,主张依靠少数革命家的密谋活动进行暴力革命,推翻资产阶级统治,以便用少数人革命专政来取代资本主义国家政权。
布朗基认为阶级社会和宗教的长期奴役使得大多数人不能认清自己的真正的利益,因此他反对立即进行普选,而是等到人民在他们的专政条件下经过长期的再教育以后再进行。
然而他忘了,潜伏在群众队伍之中的反动派根本不会给精英团体这个机会,革命者能利用群众,他们同样也能,最终的结局将会向雅各宾派的恐怖统治倾斜。
马克思和恩格斯十年前就反对这种试图人为地预先制造革命展过程的“革命的炼金术士”的密谋行径,认为无产阶级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自觉的、独立的运动。
只不过布朗基的固执己见和条件限制,毁掉了法兰西唯一一次接近成功的大革命。
虽然布朗基敬佩加里安的反抗精神,但是两人的对话也结束了,就此分道扬镳。
布朗基拉开了半掩的门,踏出了房间。空无一人的安静走廊,让他想起扫描了几眼的《1984》,那萧瑟无声的,专政冰冷的世界。
永远黯淡无光的未来。
然而布朗基依旧坚定了决心,哪怕是先驱,也要唤醒在黑暗中沉睡的人们。
加里安站在身后,神情平静的注视着默默离去的背影。
身影停顿了一下,他还是打了最后一声招呼。
“再见,加里安先生。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是革命成功之时。”
“也祝你好运,布朗基先生。”
在他踏出那扇门之前,加里安最后向他挥了挥手,小声的说道,“去吧,但愿您一路平安,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