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自由的马蒂尔德公主具备了与符腾堡家族完全不一的性格,因此无论在昂吉安湖畔的圣?格拉蒂安或是库赛尔街她的公馆,都接待着一小批文人和艺术家。圣伯夫、唯美主义诗人戈蒂耶、龚古尔兄弟、文学批评家泰纳以及回忆录作者维埃尔?卡斯泰尔都是座上客。因此,从龚古尔兄弟的《每日新闻》到普鲁斯特的把她展现出来的《追忆似水年华》,高贵的公主成了其中经常出现的人物。
她既是福楼拜的欣赏者,资助者,也是他的情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一心想要嫁给自己表哥拿破仑三世的她最后却在父亲安排之下嫁给了俄国巨富德米多夫,等到离婚重返巴黎之后,欧仁妮已经捷足先登——她有亿万个理由憎恨横刀夺爱的皇后,因此她的身边总是聚集了一批不修边幅的喜欢唱反调的自由派文人。
加里安想起临走之前波德莱尔临走前语重心长的叮嘱自己要来一趟鲁昂拜访福楼拜,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想要在巴黎文艺界拿到一张畅行无阻的通行证,那么让马蒂尔德公主看到你的才华是最便捷的途径。
穿越之前多读一些书是没错的,可能19世纪的文人们根本没想到他们做过的羞耻往事会被人写下来印刷成书卖出去。
仆人给客厅里在座的三人端上了一杯咖啡,福楼拜靠着沙一边听着巴黎最近生的逸闻趣事,当他听到《1984》被梅里美教唆新闻审查部查封之后,他叹息说道,“听说《1984》被当局查封,我深表遗憾。梅里美是一个误入歧途的文人,他不应该跟政治走的太近。这等于为他的文学生涯宣判了死刑——现在人们更多的是关注私生活上是琐碎细节,以便能够随时贬低他。法兰西学院院士的招牌总会让人跟低头弯腰的狗联系起来。”
加里安第一次领教到大文豪骂人的手段,端起咖啡,补充了一句,“或许对于梅里美先生而言,艺术的含义等同于把人引向济贫院,它有什么用处,远不如宫廷晚宴给人带来的优雅和高贵,或许文学在他眼中不过是获取名声的工具罢了。”
牙尖嘴利的福楼拜继续说道,“是啊,所以梅里美先生的秃症总是生的过早——要么是是青年时代不知节制,或者思考宏大的问题。不过我更相信他是前者,或许他现在上厕所只能未拧紧的水龙头的声音,滴答,滴答。”
福楼拜特地用上了拟声词。
加里安听到之后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咽喉不小心被滚烫的咖啡呛到了。福楼拜骂人总是显山不露水,以至于他甚至将含蓄儒雅损人词汇全部收集起来,编纂成一本《庸俗词典》。
“没事吧?加里安?”
福楼拜关切拍了拍他的后背,语带歉意的说道,“抱歉,加里安,不该在你喝咖啡的时候说起这事。”
加里安站在福楼拜的客厅里,突然听到了砰砰砰的粗暴敲门声响。福楼拜让仆人去开门,结果刚打开门,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叫喊声。
“福楼拜,我还有一句话要跟你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
不速之客闯入了客厅,怒气冲冲跑回来的高莱夫人瞪了他一眼,显然除了加里安之外,其他两人都被悍妇形象给镇住了。
加里安感到大事不妙,连忙站起身,推着凡尔纳和左拉离开。并且摆手说道,“福楼拜先生,我想我们先告辞了。你们慢慢聊吧!”
福楼拜失去了尖牙利嘴的锋芒,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然后一脸诀别的转过头,望向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