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干涉政治在法兰西向来都是敏感的话题,例如爱找借口的民众把波旁王朝的覆灭都归咎到玛丽皇后身上,声称该死的奥地利女人毁了法兰西的辉煌。
从欧仁妮皇后的表现来看,一个专注于路易·威登奢侈品的女人,在政治上犯下的错误往往会把他的男人推进深渊之中——当然这个恶果等到普法战争之后才育成熟。
前有慈禧太后“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后有“政委”欧仁妮皇后下令不准后退一步,紧逼拿破仑三世逆风局强送人头,导致法军色当被围,全军覆没。
所以加里安向来对政治敏感的法国女人抱着警惕的态度。
再过十年,这就不是波拿巴家族的天下了,前有巴黎公社暴动推翻帝国政权,后有奥尔良党和共和派夺取革命胜利果实,连拿破仑家族的最后希望也死在祖鲁战争的黑人长矛之下。
加里安和马蒂尔德公主之间各怀心思,气氛陷入了沉默。白皙的脸上凝聚着一团的阴云,蹙眉的公主显然因为没有得到加里安的应允而闷闷不乐。
他只好默默地从公文包中拿出了稿纸,在桌面上摊开,开始赶稿了。如果抵达巴黎之前没有写出《第六囚牢》的新章节,恐怕他下火车时迎接自己的就不是友善的微笑,而是读者手中的莫洛托夫鸡尾酒瓶了。
马蒂尔德公主原本因为加里安的拒绝而心生不悦,但是看到对方直接抽出稿纸开始在火车上写稿子就感到惊讶。她接待过许许多多的文人,知道他们敏感而又奇怪的心性。比如必须要在安静的没有任何嘈杂的房间里,甚至不能出一丁点的脚步声。写稿时会时而奋笔疾书,时而苦思冥想,甚至是喃喃自语的扮演角色读出对话。
然而面前的加里安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用笔在纸上飞速的写下一段又一段的对话,甚至连修改都没有。就好像脑海中早已经牢记住所有的剧情,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放过。
马蒂尔德公主脸色惊讶的看着加里安奋笔疾书,抛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是怎么做到写出这么快的?我之前接触的那些作者,一个小时能写出一千个字已经是堪比奇迹了。许多人甚至只写了一段话!”
被打断思绪的加里安抬起头,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指头,认真地说道,“相信我,公主陛下。如果读者拿着一把枪指着他们脑袋的话,这些人会写得比我还快。”
…………
巴黎火车站北站,波德莱尔一行人已经恭候已久了。龚古尔主编靠着墙壁,两指之间夹着一根香烟,望着远方的建筑物出神,他的脚边已经散落了一地的烟蒂。
“龚古尔这是怎么了?”
坐在波德莱尔旁边的乔治桑奇怪的问道,“从昨天开始见到他就一直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还能怎么样?”
波德莱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还不是因为《第六囚牢》的缘故,龚古尔主编这几天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都快被逼疯了。前有作者拖更,后有读者每天寄信催小说的更新。再加上火烧报社那一件事之后,现在许多出版社都对加里安的狂热书迷抱有敬畏。深怕惹恼了这位祖宗的粉丝,然后出版社被一把火烧掉。对了,听说被烧毁的导报的主编承受不住舆论的压力,昨天去看心理医生了。”
乔治桑啧啧称奇的说道,“这位年轻人还真是……毁誉参半啊……如果你说他是天才,但我更觉得他是一位鬼才。”
火车的钢轨衍生到视野的尽头,博莱德尔注视着月台的边缘,说道,“天才也好,鬼才也好,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刻回来?法院的判决期还没有过去,现在急着回巴黎肯定会引起警察的注意。”
说着,波德莱尔从怀中掏出了那张电报,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后天抵达巴黎,有事到站在说。
虽然不知道在鲁昂生了什么,但是让加利安急忙的返回巴黎,肯定有重要的事。所以波德莱尔才会在北站等待迎接他。
乔治桑小声的说道,“到时候我们只能当面询问他了,不过我听说前天的巴黎鲁昂生了疑似工人暴乱的事件……你说会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