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使者从天而降,疾行到箜篌与桓宗面前,拱手相迎道:“见过仲玺真人、箜篌仙子。得知二位降临鄙门,门主特让在下等前来相迎。”
“在下贸然打扰,失敬了。”箜篌回了一礼。
“请。”青衣使者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箜篌与桓宗对望一眼,跟着跳上了飞剑。
“仲玺真人?”
“那个箜篌仙子,可是云华门的五灵根天才?”
听着四周的议论声,青袍女修面色惨白,觉得自己好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她竟然说仲玺真人是箜篌仙子的男宠,仲玺真人没有一剑戳死她,真是心胸宽广了。
她以后一定不能再嘴贱,嘴贱会死人的。
“真人,仙子,门主在星宿殿上恭候两位大驾,请。”青衣使者推开雕刻着日月星辰的大门,恭立在一旁。
箜篌走入殿中,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惊艳。她从未见过如此景致,殿内灯火辉煌,但是每一个照明法器都按照星辰轨迹放置。墙上雕刻着许多精美的壁画,有仙人宴乐图,有女仙飞天图,还有些她看不懂的壁画,只看一眼,便觉得画中有很多不能明言的故事。
“这些画上,都是凌忧界历代飞升的仙人。”好听的男声响起,像是远在天边,又像是近在咫尺。
箜篌回过神,看到了坐在蒲团上的望宿。
望宿一身白衣,青丝未束,随意披散在身后,美得惊人,也美得让人无法生出半分亵渎之心。
“晚辈箜篌见过门主。”箜篌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她身边的桓宗也没有例外。
“两位请坐。”望宿请两人坐下,倒了两杯茶递到两人面前,“二位红鸾星动,看来好事将近,恭喜。”
“多谢。”箜篌抿嘴笑了笑。
桓宗看着望宿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到望宿嘴上虽然说这恭喜,但是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恭喜的意思。
殿内安静下来,只有望宿倒茶的声音。望宿的手很白,白得几乎没有纹路,仿若玉雕,好看得没有半丝人味儿。
“短短一段时间,箜篌姑娘修为又有所长进。”望宿黑黝黝的眼瞳对上箜篌,“不知姑娘这次来,所为何事?”
“门主真是料事如神,算出来找您的是我,而不是桓宗。”箜篌笑了笑,她侧看了眼不一语的桓宗,“晚辈确有一些事想要找门主您问个明白。”
“姑娘请说。”望宿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自从进入星宿之门以后,我在里面渡过了十年的时间,修为大进。不仅如此,我现在几乎每晚都会在睡梦中重复星宿之门后的经历,这是星宿之门的余威吗?”
“你通过了星宿之门的考验,就得到了它全部的力量,所以才会在睡梦中不断修炼。”望宿脸上露出赞赏之色,几乎每夜都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锻炼,心境与精神却没有受到半分影响,当真天生适合修炼的苗子.
“星宿门里的东西,是我们月星门历代宗主的灵气积攒,带有无上的威力。”望宿道,“请箜篌姑娘不要担心,它没有害你之心。”
“但是门主却没有说,这种高速的锻炼,有可能影响修士的心境。”桓宗放下茶杯,神情有些冷,“贵宗当箜篌是什么,修炼的机器?”
“真人言重,星宿门不会选择平庸之主,只有通过它考验的人,才能得到它的力量传承。”望宿神情平静,“箜篌姑娘身为天命之子,承担着凌忧界飞升的希望。我月星门上下,身为凌忧界运道守护者,又怎么会做出伤害箜篌姑娘的事。”
“什、什么天命之子?”箜篌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我?”
“对。”面对少女惊讶的眼神,望宿点头道,“箜篌姑娘是凌忧界运道中唯一的意外,也是凌忧界唯一的希望,你的飞升,是我们整个凌忧界最期待的事。”
箜篌觉得自己好像听了一个荒谬的故事,她以为自己是无关的旁观者,到了最后才知道,她是整个故事结局的主角:“门主,您是在说笑吗?”
“箜篌姑娘,在下从不说笑。”
箜篌扭头看桓宗,咬着下唇不说话。
“没有哪个修士不想飞升成仙。”望宿道,“知道箜篌姑娘会来,所以在下为姑娘准备了一份礼物。”
“什么?”箜篌抬头看。
“是一方小世界。”望宿朝东面的玉壁拂袖,整个大殿的照明法器开始变换位置,灵气涌动,玉璧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小世界里灵气充裕,无人打扰,你在里面待一百年,对于外面而言也不过十年。”望宿站起身,好看又无情的眼睛看着箜篌,“红言以命相搏,虽重伤邪尊,但十年后他必卷土重来,若是姑娘不愿,在下也不强求。”
十年后邪尊带着恨意卷土重来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整个修真界都会陷入正邪大战中,无数普通百姓会因此丧命,低阶修士,散修也会丧命无数。
箜篌知道望宿没有骗她,她扭头看向桓宗:“桓宗能与我一起进去吗?”
望宿摇头:“这个小世界,只有得到星宿门承认的人,才能进入。更何况修行之人,忌情动,忌心浮气躁,若是仲玺真人与你一同进去,你无法参悟到真正的道。”
“我与桓宗能够天地双修……”
“仲玺真人灵台破碎,心魔未消,你此刻与他天地双修,只能延缓你修行的速度,对你毫无助益。”望宿毫不留情道,“他只会拖累你。”
“桓宗不是我的拖累。”箜篌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悦,“真人,你言重了。”
“抱歉。”望宿不懂男女之情,他看到箜篌脸上的不悦之色,立刻抱歉道,“是在下用词不当。”
箜篌牵住桓宗的手:“抱歉,我只是云华门普通的女弟子,无法承担整个修真界的未来。”她拉着桓宗站起身,“告辞。”
“箜篌姑娘,我的灵力只能打开一次小世界,今日你若是离开,便再无机会了。”望宿看着箜篌的背影,冷静道,“若是姑娘不来月星门,这方小世界就永不会打开,我也永不会再你面前提起此事,但是你来了。”
“这是命运……”
箜篌脚步一顿,邪尊的修为有多高,她是见识过的,那日若不是红言真人,恐怕整个琉光宗的人,都会命丧他手。
若正道失败,凌忧界的百姓,凡尘界的百姓,都可能被这些邪修当做鱼肉,肆意杀戮。
“去吧。”桓宗松开箜篌的手,对她笑道,“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你出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他不愿意离开箜篌,一刻钟都不愿意。但他心里清楚,今日若是陪箜篌出了月星门,这件事会成为箜篌的心结,无法可解。
“可是……”箜篌看着桓宗,眼中的忧虑未解。桓宗的灵台不稳,若她进入小世界修炼,桓宗忽然入了魔,谁能帮助他?
“在下虽不通医术,却能助仲玺真人一二。”望宿看着两两相望的年轻修士,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心软”,“我帮仲玺真人疏通经脉,甚至能够让九凤门把凤凰血送过来,保证等你出来的时候,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完整无缺的。”
“你当真能……”箜篌诧异的看着望宿。
“我不敢保证。”望宿不屑于说假话骗人,“但我会尽力。”
“多谢门主。”箜篌扬起头,对桓宗勉强一笑,“桓宗,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最重要的是,不能看其他女修。”
“好。不看其他人,不去任何地方,”桓宗在她眉间轻轻一吻,“我就在这里等你,直到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