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我也知道你,和陈蕴绝交嘛。
聊到这儿,景翊回来了,不仅给我拿了碗筷,还有一碗火辣辣的酱料。
她坐下后,看了陈蕴一眼,问:“你给她喝的酒?”
陈蕴一脸不在意:“她又不是小孩子。”她说着绕过景翊看我:“是吧可可。”
一分钟的临时感情,让我同陈蕴亲近了些,我本来想回答是的,但碍于我是景翊的人,我觉得这时候我不能帮着陈蕴。
我明白景翊,女老师带着女学生喝酒,听着就让人觉得别扭。
我那筷子搅了搅面前的酱椒,放嘴里舔了舔,哇,有点辣。
我转头看了眼景翊,正巧遇到她也转头看我,其实我也就这么一看,没想到会被她现,于是我灵机一动,问了句:“你也不问我吃不吃,怎么就把我拉进来了,万一我吃过晚饭呢?”
景翊问:“那你吃过晚饭了吗?”
我说:“没有。”
她说:“吃吧。”
我:“好的。”
这段没营养的对话结束后,陈蕴那边传来一声笑,她凑过来一点,可能是凑过来的一点太大了一点,景翊压住她的脑袋把她压了回去。
陈蕴:“你们俩这么好玩啊。”
景翊完全没理她,低头看了眼我的酱料说:“你不是要和我比一比,谁比较能吃辣。”
我先是哦了一声,接着再啊了一声,点头:“是啊是啊。”
说完我又舔了舔筷子,可能是比赛即将开始,这下子,为了鼓励自己,我觉得我这碗酱料,也不是很辣嘛。
景翊又拿了一份牛肉,并和我调了一样的料。
其实比比谁能吃辣是我随口一说,我前面说了嘛,我爱胡说八道。
这个借口真是好用,在我步入社会之前,每每犯错,我都可以用这个来解释一番,我还小,我口不择言,喜欢胡说八道,不小心恶语伤人了,不好意思啊,你们可不能小气,可不能怪我呢。
“可可儿!”
在我等待锅里新添的水烧开时,对面那个男生忽然站了起来,指着我的脑袋,兴奋地叫了我的名字。
他这么一叫,我也想起他是谁了。
初中同学,张曼华。
而这个想起,也多亏他喊我名字时,尾巴带着的那个儿化音。
张曼华在我印象里是个很高端的同学,高端就在于他的言行举止,后来一段时间我想了想,似乎他的高端,也是他自己一手捏出来的。
据我的回忆,这位张曼华同学,在转来我们学校之前,是在北京上的初中,而他本人,也对北京有着谜一般的向往,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我们北京”或者“我们北京人”。我那时还小,没见过世面也还没去过北京,总觉得他说的挺像一回事的,你看他范儿总那么足,说话还挺有腔调,连骂人都是臭傻逼儿。
我还记得我们初中的唯一一次交流,是在一节体育课上,那天我有点不舒服,没参加课前跑。而他,我忘了他怎么回事了,可能是天生的公子哥贵气,不允许他跑步,所以最后,我们相伴着坐在树荫下,皱着个脸,看着同学跑步。
默默无言了将近一分钟,他忽然靠近我,一个伸手,把他手腕上的表放在了我面前。
“可可儿,帮我看看儿,现在几点儿?”
我那时无知,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低头看了眼我的表,再看他的表,回答了句:“挺准的,我的也是3点13分。”
他听后失望地离开。
后来听同学说,他手上的那块表是块名表,价值2万。
我想,他可能是觉得我不够贵气,所以不想和我交朋友,那些一眼能把他表的牌子说出来的人,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才是他真正的好朋友。
知道真相的我,看着他们一群公子哥的背影唏嘘感叹,不儿愧儿是儿北儿京儿回儿来儿的儿孩儿子儿,连儿装儿逼儿这儿种儿事儿都儿隐儿晦儿得儿让儿人儿摸儿不儿清儿头儿脑儿儿儿。
再后来,我又听说,张曼华其实没在北京上过学,不过是暑假在北京的亲戚家里住了一个月。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连感叹都布出来了,只剩唏嘘。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张曼华,接着把从前那个稚嫩的张曼华联系在一起,从他勾起的邪魅嘴角,我可以肯定的断定,是一个人。
我也站了起来,他举起酒杯对我笑,说:“可可儿,我就觉得儿啊,像你还真是你,你丫,长这么漂亮儿了啊。”
这别扭的口音哟,希望我不是皱眉听完的。
小的时候果然还是天真许多,到底是怎么忍受下来的,还有那样扭曲的认可。
有向往是好事,但有些人的向往啊,真是让旁人尴尬。
我呵呵一笑,也举起杯子,结果一看,杯子里头是饮料,我低头看了眼景翊,眼神有些哀求。
她微微摇头,接着把她的杯子给我。
刚好的半杯啤酒,适合女生,也适合寒暄。
“好久不见啊张曼华。”
我同他碰杯,并祈祷,这位老同学,千万别再和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