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坐在竹屋里,耳边是鸟语,窗外是花香,这竹屋所在实在惬意,难为他们能在京城附近找到这样一处地方。
不过石聆还是注意到,桌子茶具都是新的,床榻也几乎一尘不染。这里虽然好,但终究不够隐蔽,太容易被人误入,王莞不太可能一直藏身此处。
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诈死?
王莞身边坐着一个面貌老实憨厚的年轻人,看得出,他对阿莞很是爱护,两人关系绝非寻常。
“聆姐姐,这是程大夫,也是……外子。”王莞脸上还带着少女的娇羞,但是石聆方才便注意到,她已经绾上了妇人的髻。
“在下程治,经常听阿莞提起姑娘。”男子拱手,虽然是大夫,却过了个江湖礼仪。
石聆向男子点头致意,又问道:“阿莞,你成亲了?”
王莞点点头,俏丽的连带带着些红润,但是细看之下,依旧有些苍白。
“我的病就是程大哥治好的。”王莞道,“程大哥是圣手程老爷子的徒弟,医术很高明的。姐姐,你这额头上伤得不轻,叫程大哥给你看看吧?”
石聆淡笑,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王莞脸一沉:“你就是这样,总是说无事、没事、不是大事。听哥哥说你昏迷了好久,外面都传言你不在人世了。可是你眼里没事,我们眼里有事,我觉得姐姐平安才是最大的事呢。”
石聆失笑。
王莞的变化很大,不只是身份上,连说话也较从前流畅自信许多,嫁为人妇,如今也能婆婆妈妈地数落她了,看得出,她如今过得很好。
“好。”石聆点点头,没忽视她答应的同时,王莞给王焕一个得意的眼色。
王焕无奈。他就知道,在石聆耳中,自己说一百句,也抵不上王莞一句话。
程治进去取药箱,石聆得空便盯着王焕,也不问,也不出声,一双眼睛似审视又似威逼。
王焕立马告饶:“阿聆阿聆,别这样看着我。我既然带你来见阿莞,就没打算再瞒着你。”
石聆想想当初自己来到京城,却得知王莞已经不在世上时的悲伤和自责,就觉得气愤。
“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没有,真没有。”王焕笑道,“我当日便向你坦白过,我说以后再不会骗你,只除了一件事。”
“就是阿莞的事?”石聆凝神,“为何?”
王焕脸上的笑容隐去,他似是回想起从前。
“因为我哥哥的死是人为的。”
石聆脸色也凝重起来。
她知道王焕兄长的死让王焕自幼便背负了很大的压力,甚至就因为此事,导致了沈郡主与王焕之间的不合。
“那时候,我没有证据,我自己都是个孩子,也没有人相信我的话。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始终没有线索,直到阿莞连连出事,我怀疑出手的是同一批人。”
当初王焕年幼,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孩子推卸责任的借口,王焕百口莫辩。王灿的死让王焕成了京里名副其实的“扫把星”,因此远离政治中心,被送到边州,如今这么巧,他刚回来,王莞就接连出事,他不得不怀疑,这背后之人另有目的。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让阿莞诈死?”
“不是。”王焕摇摇头,“阿莞是真的出事了,只不过遇到了程神医,才得以解毒。”
“你说阿莞是中毒了?”
“对。”
“下毒之人应该就在淮阳侯府,所以阿莞绝对不能回去,因为家里对她而言才是最危险的。我也是不得已出此下策。”
石聆凝神。
如果是这样,那这件事应该连淮阳侯府其他人也不知道了。因为敌暗我明,一旦阿莞还活着这件事传出去,她又会陷入危险。
“这些人,是针对你吗?”
王焕颔:“我想是的。”
他一直有种错觉,他好像一出生就在被针对,有时候倒霉透顶,可也有时候,一些奇妙的机缘也会莫名地找上他。他总觉得这些都不太自然。
“会不会是罪我?”
“我也怀疑过他。”王焕道,“毕竟我命格的事是他散步的,最有理由这么做的也是他,可是我暗中调查了这个人很多年,并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倒是让我找到了一些其他的线索。”
石聆好奇地眨了眨眼,却又忽地皱眉,制止他说下去:“你等等,我觉得你要说的事一定是一桩大秘密。”
“你不想听?”
“你来决定就好。”石聆低下头,“我是不是该知道,你来决定吧。”
王焕叹气,知道石聆又钻牛角尖了,她温声道:“阿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让你知道阿莞的事?”
“……你是为我着想。”石聆低声道,“王焕,谢谢你。”
“我不用你谢我,我只要你好好的。”王焕缓缓道,“其实就好比你对这里没有归属一样,这个地方对你也有所保留,为何不换一个角度去看看,带着探索的心态,也许会找到你要的答案呢?”
石聆怔忪。
会吗?
就像罪我说的,这是世界真的有她留下的理由吗?
会是……这个人吗?
石聆抬头,看向王焕。
不一会儿,程治和王莞便回到了小厅。感觉到二人之间气氛的微妙,王莞嗔怪地看了王焕一眼,似乎在埋怨什么。
王焕无奈:“我没有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