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不觉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永乐公主竟是真被烧坏了脑子?
永乐公主高烧昏沉这几日,并没有任何人告诉她秦严被赐婚的事儿,吴嬷嬷如今骤然说起这个,若然永乐公主是装疯的话,这样受刺激的事儿神情上总会有些纰漏才对,可吴嬷嬷紧紧盯视着永乐公主,却未曾从其脸上看到任何不妥。
吴嬷嬷言罢紧紧盯视着永乐公主,可永乐公主却没半点反应,依旧睁着雾蒙蒙纯净的眼眸盯着吴嬷嬷,道:“母后,她们弄疼永乐了,呜呜,母后让她们放开永乐。”
钳制着永乐公主的其中一个宫女难以置信的说道,吴嬷嬷却眯了眯眼,突然柔声道:“公主知道吗,皇上三日前下了赐婚圣旨,允了靖王世子和真宁县主的婚事,这两日礼部已在筹备婚书了。”
“公主疯了!”
她说着又叫喊起父皇来,那样子当真像个三五岁的孩童。
复又挣扎着冲两个宫女喊道:“你们欺负我,我要让父皇罚你们给我当马骑,父皇,父皇……”
吴嬷嬷一个眼神,两个宫女上前将永乐公主强行扯开,永乐公主顿时便流泪冲吴嬷嬷撕心裂肺的惊惧地叫了起来,“母后,母后!永乐要母后!永乐疼!”
吴嬷嬷的话却并没有让永乐公主松开她,她反倒哭的更厉害,道:“母后,永乐疼,永乐要吹吹。”
可她此刻口中却喊着母后,还扑进吴嬷嬷的怀中像个无助的婴孩般抱着吴嬷嬷的哭泣,吴嬷嬷觉得一阵诡异,道:“公主这是怎么了,老奴并非皇后娘娘,公主快松开老奴,免得扯裂了伤口。”
永乐宫原先伺候的嬷嬷宫女早便都被关了起来,等候处置,这被永乐公主抱着的嬷嬷却是天玺帝派过来的,原本伺候在天玺帝的乾坤宫中,姓吴,吴嬷嬷是天玺帝的心腹,永乐公主得宠,以前便时不时地乾坤宫跑,自然是见过吴嬷嬷的。
当日傍晚,永乐公主终于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眸迎上的便是一张宫嬷嬷放大的脸,永乐公主眼神迷茫,盯着那嬷嬷看了半响突然扑进了那嬷嬷的怀里,眼泪鼻涕往外冒,道:“母后,我疼,我疼!”
永乐公主就这么晕晕沉沉的烧了两个日夜,两度差点死过去,可她竟然都挺了过来,且到了第三日身上的热度也消退了下去,不管是烫伤还是剑伤都算稳定了下来,太医宣布永乐公主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天玺帝虽然恼怒了永乐公主,但是倒也没让永乐公主自生自灭,并未限制太医给永乐公主医治。
永乐宫中,永乐公主本就身子受了剑伤,一直没得到很好的休息,后来又经受了严重的烫伤,这几日她一直都在高烧昏迷之中。
天玺帝闻言瞳孔骤然收缩,身子僵硬了一瞬,接着才缓缓松弛下来,抬手捏了捏额角,见黑衣人不再言语便挥了挥手。
下头黑衣人领了命,这才又道:“另属下审问了江钟恩,其倒是又招认了一件事,他招认当年御花园中和鹂昭仪苟且的男人并非废太子,而是他亲自安排进宫的一名和废太子相貌身材皆相似的替身,那替身受过训练,有人专门教授他模仿废太子的一言一行,故此皇上在御花园瞧见他时才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至于鹂昭仪也是受了皇后算计,当时她的神智并不清楚,皇上便是不将鹂昭仪当场摔死,鹂昭仪也会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毒身亡,到时候废太子依旧是百口莫辩,而皇上也只会以为是废太子要杀人灭口。”
天玺帝到底没忍住,一个用力将龙椅扶手给掰地断裂开来,沉声道:“查!给朕严查,朕不想再出现第二个江钟恩!”
怨不得他那样宠信江钟恩,给了江钟恩偌大的权利,江钟恩却还是效命于显国公府和皇后,当初他便是看中了江钟恩背景单纯,并非出自勋贵高门,他身家清白和各处都不粘连,这才选了江钟恩为禁卫军的统领,却不想江钟恩的清白简单都是显国公府刻意安排给他看的。
黑衣人的禀报令天玺帝脸色愈阴沉难看,江钟恩虽然出身寒门,可生的却极是俊朗挺拔,其比皇后仅仅年长一岁,十五岁时在显国公府见过妙龄的皇后两次,想到这背后可能会有的事儿,天玺帝捏着扶手的指尖有些泛白。
那黑衣人见天玺帝只冷哼了一声便沉默不语了,便接着禀道:“先帝崇德三年时江钟恩曾经封先显国公的命往京城显国公府中送年货,当时在显国公府中呆了有半月时间,属下查到这期间他是见过未曾出阁的皇后娘娘两次的。其后他便没再回濉溪军,而是被显国公安排进了泶北军。”
天玺帝闻言冷哼了一声,他用江钟恩时,自然对江钟恩的过去查了个清楚,只可惜他当时却没查到这些,只查到江钟恩是十五岁投的泶北军,显然是显国公府抹去了江钟恩曾和显国公府有过牵连的那些痕迹。
他回到乾坤宫殿中已经跪了个满身黑衣的人,待天玺帝坐下,那人便声音平板无任何情绪起伏地禀报着调查来的结果,道:“江钟恩出身寒门,乃是累功升至禁卫军统领的,属下查到江钟恩十三岁从军,彼时并非投在了泶北军中,而是投在了先显国公掌着的濉溪军中,他因从小便身体健硕,力大无穷,虽并未学过什么功夫,可却机缘巧合得了先显国公的高看将他带在了身边调用,江钟恩就是在那时候开始接触武学的,他天资过人,没过多久便习得一身很是不错的武艺,期间江钟恩家中老母生病,先显国公也曾施以援手。先显国公对江钟恩又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便是江钟恩学习认字,都是先显国公安排的。”
故此虽然早朝上吵的欢,最后天玺帝却甩袖而去。
天玺帝如今还盛怒难消,但是他并不想早早地就处置了皇后和诚王等人,他还想留着好好看看朝臣们的反应。
诚王一系的朝臣们自然是战战兢兢,面无人色,瑞王一派却也免不了意气风,洋洋自得。可不管他们哪一派都免不了使劲地上奏天玺帝,从严处置诚王和皇后显国公府。
故此早朝时,即便天玺帝遇刺一事儿尚未向外有一个官方的说法,但朝臣们该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也都已经各凭手段知道了。
上元佳节上天玺帝遇刺一事儿闹的那样大,灯轮砸下来烧了不少店铺,早便惊动了整个京师,这些时日连百姓们都议论纷纷。这样的大事儿,朝臣们自然是关注非常,用尽一切手段打听着事情的展,揣测上意,琢磨着自己家族在这次事件中应该做些什么,能够得到什么。
新年新气象,十九这日便是天玺帝和大臣们大朝的日子,今日早朝上,气氛极为压抑紧张。
过了年十八,城中灯市才落了,不再通宵达旦的欢庆,于此同时,朝臣们也恢复了早朝,各衙门也都不再封衙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