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往往是掩饰真相的理想场所,二连的士兵们呐喊着投入进攻,从树林外面看起来仿佛有不计其数的敌人扑向自己,日军士兵们在心理上就先败下阵来。而在极近的距离上,日军坦克的火炮早已无从挥威力,机枪火力又受到了林间树木的极大削弱,二连的人在即将接敌之前又果断投出几枚手榴弹,它们的爆炸对日军坦克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却极大地阻碍了日军坦克手及随行步兵的视线,使他们原本就惊慌忐忑的心理受到更强烈的冲击。
还没来得及杀入战团,从当面一辆日军坦克上射出的子弹就把唐城阻挡在了一棵大树后面,子弹钻入树干出的啾啾声依然让他心里毛。虽然已经不那么盲目从属于直觉,可唐城还是呼吸急促地靠在大树背面,右手高抬、左手放低,毛瑟步枪与地面形成的夹角大过于60度。在他觉得威胁已经远去的情况下,小心而迅速地往左扭身并探头望去。那辆该死的日军坦克正通过履带的移动缓慢地调整方向,炮塔的同轴机枪向外喷射着恶毒的火舌,窜出枪口的子弹带着橘红色的光亮在视线中飞窜,威胁着每一名投入战斗的二连士兵。
唐城一边把头缩回来,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该死的日本兵,几子弹突然嗖嗖地从距离脸颊不足20公分处划过,唐城甚至感觉到了它们搅动的气流,脑中更是有种极其强烈的意识,这会儿可不能贸然出去,出去就会被日军坦克的机枪打成筛子。
唐城低头把步枪的表尺推到100米格,深吸一口气,闪身右转90度,端枪使之与肩齐平,准星套在了远处一个蹲在坦克炮塔上的土黄色身影,屏气、力,六分之一秒过后,那个家伙直接从炮塔上栽了下去。推弹上膛的唐城再次举枪,再次瞄准另一辆坦克炮塔侧面站着的土黄色身影,那名日军士兵并没有现危险依然聚精会神地端枪瞄准射击。唐城屏气扣下扳机,只见那日本兵头上的钢盔正面突然溅射出一小团血花,然后整个人瘫倒在坦克边。
带有余温的黄铜弹壳纵向翻滚着从半空抛落,掉在覆盖着厚厚落叶的地面悄无声息,唐城左跨半步,举枪瞄向下一个目标。还没等他扣下扳机,只见视线中的日军坦克“嘡”的又是一炮弹打出,下意识的回身向战防炮的位置看过去,“轰”的一声炸响,才刚被那几个炮兵扶起的战防炮连人带炮都消失在火焰和烟雾中。
“扔手榴弹,马上撤退,撤退。”林子里的混战并没有对二连倾斜战局,加之战防炮的彻底趴窝,唐城的脑子里就只有撤退两个字。牛老桂他们已经听到了唐城的喊叫,可大多数二连的士兵都很是不解,眼瞅着已经胜利在握了,干什么突然要后撤了。面带疑惑的牛老桂扭头看向唐城,随着唐城的手势看向身后那团烟雾,牛老桂也立马变了脸色,大步冲到老东北身边踢打着二连的**叫后撤。
树林里的日军士兵们这时候已经渐渐走出了仓皇无措的状态,他们依托坦克、树木和地势躲避攻击,二连这边短促的机枪射击取代了之前的连贯长射,步枪开火的啪啪声听起来格外清脆,冲锋枪声只是时不时地响起。牛老桂的叫骂和踢打胜过唐城喊破嗓子,二连的士兵们纷纷相互转达撤退指令,见多数士兵都已经起身后撤,唐城这才掩护性地朝前开了两枪,随着双方距离的不断拉大,枪声和爆炸声渐渐减弱,直至最后稀疏到只有零星几声。
走出了好几百米,满脸胡渣的老东北从后面赶上来询问缘由,听了唐城的解释,老东北这才恍然大悟,没有了战防炮,二连根本对付不了那剩下的三辆日军坦克。二连的任务就是吸引日军装甲部队的火力,为主阵地减轻日军的火力,现在已经击毁了大半日军装甲目标,他们的任务依然是完成了。
林间的急行军速度大致相当于公路上的正常行军,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牛老桂停下来驻足观望,并且给了唐城征询意见的目光。唐城并没有想要当逃兵的想法,他原本打算走一个迂回的路线,绕过陷在林子里的日军坦克绕回到30军的防线上去,不管怎么说二连已经完成了任务,即使丢了那两门战防炮,相信30军也不会对二连说什么。